染缸(2 / 2)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清怔怔的望着老人:“您知道该怎么办吗?”
老人被清的话给问住了,他觉得这个问题极为简单,又着实问的没头没脑,不可思议。他愣了片刻,莫名其妙的笑道:“你的哥哥不是屏城最大的一号儿人物吗?这事儿到了这一步,不是查清罪证,然后把罪人一一绳之以法吗?”
“你觉得屏城有法?”清好像已经许久没有用法来裁夺过一件事了。法,好像是用来约束人的行为的,但约束的都是些碌碌小民,那些有权有势,如白劲雄之类的,又何曾把法放在眼里过呢?
“怎么会……这世怎么会没有法呢?这话怎么说的?”老人着实不明白清的反问,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你们的队伍里没有过这种事儿吧?”清自嘲的笑笑,但她很快笑不出来了,只觉得脸红:“我……我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了。”清有些沮丧的站起身。
“小卫长官,应说的没错,你和他们真的不一样。”老人凝视着清的眸子,坚定的说道。他的这种判断让清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当年的囚室里,赵澄也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或许她的判断是对的。
“小卫长官,你喜欢看书吗?”老人也站起身,他该传达的都传达过了,也不必久留。
话锋转的有点儿快,清还沉浸在那种深深地惭愧无法自拔,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傻傻的问道:“啊?看书?”
“是啊,我给你拿几本书吧,都是好书,你们平时应该看不到的那种。”老人说着有些神秘兮兮的笑意浮现在脸,清知道他说的那种书,被禁的很严。她小时候常背着卫甫潜偷偷的看,后来离开了家,把书抛到脑后儿去了。
“算了吧,陈老,你才读过几本书,你读的那些还是人家小时候看的,别看人家清年纪小,人家读过的你多得多了。”应笑道:“学那会儿,老师家的书房,我们两个是常客。她一进书房蒙头开读,都是德原版第一手资料。”
陈老听得眼前发亮,像是见到了宝一般,他欣喜的问道:“小卫长官,还懂德语?真是后生可畏啊!”
“陈老您过誉了,”清听见徐应管老人叫陈老,便也改了口,“日语德语都懂一点儿,小时候家父要我学的。本来想让我将来到政府去当翻译,谁知我做了这一行……”清自嘲着笑道:“德语用的少了,日语倒是挺有用,假扮鬼子什么的最方便不过了。”
陈老听了朗声笑了起了,他从桌把报纸捡了起来,问道:“里面的内容,小卫长官如果记下了,我可烧了。”见清点点头,他把一方刺绣灯罩拿了下来,把报纸对着微颤的火苗,点燃了。
被点燃的报纸发出一股焦糊气味,顷刻间燃做一团火焰,陈老一抖手,把手捏的一角扔掉,报纸随即如一只翻飞的蝴蝶,最后落在地,化为灰烬。
“白劲雄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还有那个井一男,他一门心思的把屏城搅得天翻地覆,如果小卫长官决定除掉他们。我们愿助你一臂之力,胜了,功劳是你的,万一不幸败了,我们还可以给你提供一条退路。”陈老说的恳切,但却有些单纯,或者说的纯粹的正义感。他恐怕不会明白,清如果想要除掉白劲雄到底要走多么艰难的一条路,他也不知道,清和白劲雄之间,根本斩不断的关系。
清摇摇头:“容我从长计议,现在唯一要搞清楚的,是白劲雄的那个假儿子,他解剖那么多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老应了一声,微微一欠身,掀了帘子走了出去。应本想送,却被陈老拦住了,他知道陈老的脾气拗不过,便留下了,由玉嶙峋的学徒工把陈老从后院送出去。
“我看你今天,心里一定很震撼吧?”徐应虽是玩笑话,却一语的:“一种纯粹的正义。”
陈老的纯粹,来源于他生活的环境。清心里羡慕,但却不愿说明,她感觉得道许应和自己的对话夹杂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但她不愿点破。
“可惜了。”清瞥了他一眼,温然笑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