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下里巴人（1 / 2）
太元十年二月，天子司马曜重立国子学，诏令“选公卿二千石子弟为生”，与太学并立。
国子学选址（1）在太庙之南，御道东面。占地半顷，四周环以高墙，墙外植槐柳，墙内露出参天古树，绿荫浓郁，可谓闹中取静。
大门面东而设，九级石阶上高大的门楼，朱漆大门，镶着金色门钉。
檐下悬着金丝楠木匾额，司马曜御笔亲书“国子学”三字。
门内一条笔直的青砖甬道直通歇山式大殿－崇文殿，殿内正中悬孔夫子及诸贤画像。
左侧为讲堂，长十丈，宽三丈，足可容纳四五百人听讲。除正堂外还有率性、诚心、广业等小讲堂。
右侧是国子祭酒、博士及助教们的官廨、藏书楼、惩戒厅，钟鼓房等。
有过廊通往殿后，后院有二百多所房屋，除了国子生的住所，还有斋堂、湢（浴舍）、庖（厨房）、溷（厕所）等建筑。
后院树林众多，遍布亭台楼阁，环境幽雅安静，可供国子生清谈、雅聚、苦读。
国子学满额招生员一百二十人，每人一舍仍有富余。不过这些贵胄之子少有住在国子学内，整个国子学安静异常，鸟鸣清脆。
摇动麈尾，司马道子又轻叹道：“说起来《小窗幽句》久不更新矣。”
车胤哈哈笑道：“真是年少多金，这么多的金子晃得老夫眼发，忍不住想抓一把就走。”
待到赵牙的歌舞班子上台吟唱“青山横北郭”。月华在二楼听见，银牙咬碎，真想冲下去将台上的歌妓赶走，真不要脸，把自己的成名曲唱了，待会自己唱什么？这场斗曲自己还是藏拙为妙。
众人哄笑，车胤道：“周娘子，你的风骚众人皆看在眼中，还是早些比斗吧，老夫想看看这金子到底归了谁，看看能不能讨杯酒喝。”
“依老夫看，就诗作而言，还是‘落日故人情’为上。”
歌妓在众舞女的伴舞下，裙裾飘动，柔声歌道：“青山横北郭……”
木台四周摆放着十张案几，是评判的座席。刘至、羊民、何秀等人相继来到，笑着与人寒喧。
除了怡秋楼所请的六位评判外，盛居居然请到了骠骑长史、国子博士车胤坐镇，此公可是“囊萤夜读”的名士。
说罢盈盈一礼，不顾周娘子僵硬的笑容，扭动腰肢下台。
司马道子眼带泪痕，梁祝化蝶让他心有感伤，连饮三杯酒才抑住伤悲，此时酒劲上涌，昏昏沉沉。
毛文笑道：“听闻婍云娘子与陆处道交厚，陆处道诗风悲切，这首诗多半出自他手。”
唱至
“董侍郎，何事？”司马道子坐正身子问道。
一声玉磬响，楼中诸人渐渐安静下来，两名娇媚的女子联袂上台，是盛居的凤娘和怡秋楼的周娘子。
“王爷博闻强识，说得一点不错。”赵牙两眼放光，手舞足蹈地比划道：“这本《梁祝》比起传言故事尤胜一筹……”
一个多时辰，斗曲总算到了尾声，众人反复听《送别》曲也有些倦意，大厅内变得闹哄哄起来，多数人酒意上头，昏昏欲睡了。
“杨柳东风树，万里送行舟……”玉灵嗓音清脆，有如银珠滚落玉盘，悦耳动听。
“不然，‘万里一孤舟’才是最佳。”
二楼，小兰抱着瑶琴下楼，身后跟着胡原和张锋，两人扛着几块木板。
赵牙的目光却注意着那木制的简易长亭和胡原和张锋两人表演的依依惜别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赵牙原是伶人，这种表演形式让他耳目一新。
赵牙正说至兴起，怏怏地道：“董怀这厮，真不会挑时候，仆才讲到一半，后面更为精彩。”
前来观看斗曲的还有魏郡太守赵牙、度支侍郎卢壮等官员，诸人言笑晏晏，却多是各怀心思。
见苗兰歌罢准备起身，车胤叹道：“小娘子，此曲甚妙，老夫意犹未尽，且请再唱一遍‘长亭外，古道边’吧。”
“王爷谬赞了，等盛居斗曲后，这些歌女便送给王爷，供王爷闲暇赏玩。”
苗兰有些紧张，时不时整理身上的折裥裙。
十名评判纷纷开口评点，“万里一孤舟”、“江湖为行客”、“西风袅袅意”等好诗相继涌现，让楼中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堂中诸人纷纷叫好。
周娘子用团扇捂脸，笑得枝乱颤。
陈志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递给国子助教何秀，道：“何助教，只要不把那叫苗兰的女子定为魁首即可。”
侍者将文书放至案上，司马道子已是醉眼朦胧，随手翻看了一下，以手托头道：“董侍郎且先回，等本王思量后再定。”
杨安玄、阴敦带着苗兰被安排在二楼南侧的角落，三十多个房间都是参加斗曲的姑娘们。
华灯初上，盛居的灯笼亮起，将整栋大楼照得如同光塔。
王协之早有准备，从丹阳府（建康南面）借了五十名府兵维持秩序，自己则隐在后楼中坐镇。
即便如此，酉正三刻，听风楼内已然座无虚席，二百多人围坐在高台四周，兴奋地谈论着今夜斗曲。
台前所坐评判之人有赞同有反对的，车胤抚着胡须，轻摇着头，正陶醉在“夕阳山外山”里，被众人的议论声打断兴致，厉声斥道：“且听歌，胡乱喊什么。”
何秀看到车胤，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有此公在，陈志拜托自己的事怕是难行了。
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董怀见到会稽王时，司马道子已是醉意醺然。
“这次斗曲因杨安玄与人赌斗而起，他应该会有新作。”司马道子满怀期待地道。
赵牙笑吟吟地端起杯道：“王爷，仆新近得了一部好书，是汝阳人袁涛所写的《梁祝》，甚为感人。仆正准备将书中情节改成歌舞，届时请王爷欣赏。”
“下官见过会稽王，赵太守（2）。”董怀强忍不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