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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两肋插刀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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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别想出去谁跑砍谁”其中一人凶神恶煞命令道。

骇人的一幕吓出王立彬一身冷汗,全身的肌肉筋络一刹那绷到了最紧,酒也瞬间吓醒了大半。比起何俊毅拿着尖刀的那晚,今晚的刺激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已经冲进了人群开始无目的性的疯狂乱砍。方才的“神仙们”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挥刀的嚯嚯声,刀砍在沙发、扶手、台面的声音,和满桌玻璃杯碎裂的响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要往门口涌去,可另一人却始终挥舞着砍刀堵住他们的去路。于是人们又把逃生目标转移到了房内的卫生间。作为星辰度假村仅次于“蓝带”的第二大包厢,999的装潢设施也是相当齐全,它不仅有超大的舞池和水吧,还有一个相当宽敞气派的卫生间。可是到了此刻,那相当宽敞的卫生间里又能容纳多少人呢在姜总头一个狂奔进去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门给反锁上了

砍刀疯狂挥舞,里头的那人杀红了眼一般,盯着四散惊逃的人们穷追不舍。他的砍杀并不是真正无目的性,而是专挑男人在砍,女人往往直接忽略。当王立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四处搜寻可供藏身之处。

有人瞄准了那高高的吧台,争着往里头挤,指望蹲在下边,那两个疯狂“杀手”就会看不见他们。可吧台再长,也躲不下一屋子二十几号人,躲在最外面的那一个还不如不躲。于是,又有人瞄准了那台大大的三角式钢琴,指望躲在下面,哪怕被“杀手”看见了也不方便大刀阔斧挥舞砍刀,起码也就有了些许生命保障。于是钢琴下面瞬间就多出了三个猫着的人,其中有两个便是“卷毛乐队”的主唱黄江海与贝斯手阿诚。可那三角式钢琴再大,毕竟也只是台钢琴,三个人谁不渴望躲在靠中间点的位置他们拼命挤来挤去,危难时刻,谁真的肯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时,阿诚眼看就快被黄江海挤出钢琴下面,情急之下,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一撞,只听“哎哟”一声,黄江海顿时被撞得一头栽了出去,狼狈地伏在地上。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杀手”瞧见了这块毫无躯壳防备的“砧板肉”,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来,飞起一刀就砍向地上的黄江海。黄江海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翻身闪躲,可虽然躲得及时,仍然被开山刀的一角砍中了肩部。撕心裂肺的痛苦传来,他拼命连滚带爬往前逃,洒下一路血滴,逃着逃着,又被一刀划伤了大腿。

一个人高马大的保安第一个赶到现场,可是刚在门口看了一眼里头的惨状,他的步伐便犹豫了。就算有再多的规矩,他也不敢只身片影闯进去带头送死。毕竟就算是再训练有素的格斗人员,空手夺械都无疑是拿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命只有一条,胳膊大腿也只有两条,毕竟不是能够重生几千年的老妖怪,二十好几的年华,谁甘心博那点可怜的几率远远望了一眼走廊的尽头前来增援的保安人员,他的腿像钉在地板上那样挪不开步子。

这短短的十几秒,几乎全屋子人都经历着此生最大的一场浩劫。

那扇大衣柜映入眼帘。在其中一位“杀手”暂时离开那附近的当口,王立彬总算找着了机会,一溜烟跑过去,做贼般迅速敏捷地打开柜子门。

可就在他抬起一条腿爬进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双大手从他身后揪住了衣领。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他全身一个激灵,顿时肌肉瘫软,大脑空白,仿佛揪住他衣领的就是那牛头马面。那双手力气奇大无比,猛地一拽,就把他从衣柜里给硬生生拖了出来,狠狠掀翻在地。

魂不附体的王立彬倒在地上,早已经没了反抗或求救的本能,他全然不知自己的表情惊恐到了何种地步。可当他望向那位揪他衣领的“牛头马面”时,却震惊地发现那“牛头马面”并没有将开山刀挥砍下来,而是夹着尾巴拼命往那扇大衣柜里头钻去。看那背影不是别人,竟然正是王婉君的亲哥哥,他的大堂经理王健柏

一种前所未有的恼怒涌上脑海。不知是因为这股子恼怒,还是因为除了这个藏身之处以外已经别无选择,他攥紧了拳头,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就冲向王健柏,想把他从里头揪出来。

王健柏刚想关上柜门,王立彬就气势汹汹扑了过来。这小小的衣柜竟与那三角钢琴无异,眼看里头又将发生一场同类间的搏斗。

可这场“内战”终究没能打起来。王立彬刚刚走近衣柜边,就只见里头的王健柏飞起一脚,猛然踹向了他的胸口“咚”

万万没料到,那小胳膊小腿的王健柏竟会爆发出如此力道。如果说刚刚的揪衣领行为,是因为只看背影没认出来王立彬,那么现在的这一脚,就没法再用那个理由解释了。随着“咚”的一声闷响,猝不及防的王立彬被一脚踹了个正着,一瞬间胸腔似顶着千斤巨石,压得他毫无反抗之力,只剩下狼狈的踉跄。砰的一声,衣柜门被牢牢关上,一切惨烈厮杀都被王健柏关在了外头。

踉跄、踉跄,不偏不倚,他踉跄到了一位“杀手”的跟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无疑也成了块送上门来的“砧板肉”,砍红了眼的暴力分子丝毫不带犹豫,就挥起了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向王立彬砍来。

如果说刚才被揪衣领时,他已经看见了“牛头马面”,那么现在眼睁睁看着砍刀向自己挥下来时,他仿佛就连阎王爷都看见了。星辰度假村,果然是牵扯他这辈子命运的地方;999号包房,仿佛也就是他这颗卒子的断头台。

真的是“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吗哪怕付出七分的打拼,也真的敌不过别人三分的注定吗回顾他的一生,所有的经历像是场戏,从出生到死亡,漫长却又短暂。砍刀挥舞下来的这一秒,好像稀里糊涂,又好像大彻大悟。酒精的麻醉让他觉得是场梦,只是分不清楚这场梦究竟从何时开始,又是否会随着这一刀砍下去而醒来。

突然,一个黑黑的身影不知从那个角落飞奔过来,像一座高大的山坚定不移地挡在了“屠夫”与“砧板肉”之间。那个人紧紧掩护住他的身体把他向后推去,动作不带有一丝迟疑。

失去重心倒下的那一瞬,砍刀也结结实实落在那个人背上。这皮开肉绽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四周响起一片惊呼。

两人重重摔倒在地。“杀手”先是一愣,紧接着又举起刀继续朝地上砍来。就在这时,赶来增援的石成金找准了机会,灵巧闪躲,迅速近身,别住了他的右臂,紧接着控制住他的右腕,生拉硬拽,终于夺下那把害人不浅的刀。赤手空拳的“屠夫”已经完全不是石成金的对手,很快就被死死按倒在地。与此同时,另一位“杀手”也在蹲下身横扫三角钢琴下面的时候,被一脚踢飞了手中的刀,被两位保安牢牢擒住。

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满屋子人顿时松了口气,也终于敢陆陆续续站起身来,向门外逃去。放眼望去,除了王立彬和他身上这个人以外,还有三个人也倒在原地起不了身,痛苦挣扎。其中看起来最惨的要数黄江海,他全身似乎中了刀,虽无一刀伤及要害,却遍体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姜总的马仔之一,一个年轻小伙手臂扭成了相当怪异的形状,看样子断得不轻;还有一个竟然就是贝斯手阿诚,他看似毫发无伤,表情却异常惊恐,捂着大腿内侧向前匍匐,再仔细一瞧,如注的血流正从他的指缝间喷涌而出。

思维恍惚,手脚瘫软,被“肉盾”压在身下的王立彬软得像摊烂泥,又僵得像具干尸。

“老大”“老大”“快送医院”

天边传来紧张的呼唤。那群“披着保安外衣的打手”纷纷向这边围过来。但王立彬知道那不是在呼唤他,而是在呼唤为他挨了一刀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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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紧牙关,竭力忍住钻心的痛苦,豆大的汗珠很快就渗出何俊毅的额头。这一刻,什么牛头马面,什么黑白无常,仿佛统统转移了目标,从王立彬身边赶去了何俊毅身边。也许只有濒临在绝望的边缘,才会懂得死原来如此可怕,也只有在真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那一刻,大脑才会格外清醒地意识到原来活着是多么美好。

茶色的地毯被印上了一朵朵不规则的,血红的花,触目惊心,整个屋子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门外,一位晕血的服务生支撑不住身体,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短短几秒,999号包房的“神仙们”就走得寥寥无几。

卫生间的门仍然牢牢紧闭,连一条缝也没打开过。

大衣柜的门也仍然牢牢紧闭,连一条缝也没打开过。

王婉君、小青躲在吧台最里面的角落,仍然吓得魂不附体。

何俊毅被第一个架出999,王立彬木头人一般被人扶起身来。

过去与未来的场景一幕幕交替播映在脑海。过去的某一天,他曾经在那辆“老天都不让坐”的公车里对何俊毅挥舞拳头;过去的某一天,何俊毅曾经跪倒在爷爷尸体面前自责流泪

突然,画面又切换成了未来。接下来,两位保安架着何俊毅来到马路边拦出租车。可整整十分钟过去,无数辆车驶过,却没有一辆肯为满身鲜血的何俊毅踩一下刹车。有的司机把头扭到左边,有的司机赶紧改道而行,有的司机干脆猛踩油门,带着一阵风无情地呼啸而过。十分钟里,他们始终未能打动任何一个司机,眼看着何俊毅的血就越流越多了。

猛地睁开眼,王立彬硬生生把自己从对未来的构想里扯了出来。

“不行,开公司的车,送伤员去医院”他果断下达了指令,“注意保护伤口,特别是断手的那个,还有阿诚可能伤到股动脉了,赶紧包扎。就用领带好了,在近心端”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内线电话突兀地响起。惊慌失措的燕儿看看满地伤员,又看看电话,终于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跨过那一滩滩血迹,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王总是不是在你们房间”电话那头的语速很快。

“在。”燕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该说在还是不在。

“莫总找他。”简短的一句话后,那边就想挂电话。

燕儿连忙问道:“等一下找他过去干嘛是要埋单还是要找小姐他在这边,可能还有点事要处理”见王立彬衣服上被沾染了何俊毅的鲜血,燕儿说话有些犹豫。

“哎,不埋单,也不找小姐,还能有什么屁大的事,不过就是这边有客人要玩十八啦,莫总突然想起来王总会玩这个,就要把他叫过来。你快点让他过来吧,客人催我两回了都,说他再不过来就直接走人,单也不埋了。”

“哦,好吧”燕儿答应着挂上电话,迈着迟疑的脚步走近王立彬。

“王,王总,那个”她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怎么”

“莫总找您”她还是不太敢开口。

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王立彬有些恼。“要埋单了还是怎么的”

“不,找您去玩十八啦,而且很急”

王立彬深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那根“应酬神经”又开始发挥作用。他一回头,冲着那扇大衣柜吼道:“王健柏,出来”

外面的砍刀声和尖叫声早已经散去,里头的王健柏也终于敢将衣柜门打开一条缝,慢慢探出脑袋来。他小心翼翼的眼神里惊恐仍未消去,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的样子。

那张脸另王立彬无比憎恶,却又无可奈何,不敢发作。他脱下沾有血迹的外套,仔细检查全身各处有没有其他血迹,然后命令道:“衣服脱给我。”

王健柏脱下西装外套,递给王立彬,眼神却闪躲着,心虚得不敢直视,这副样子尴尬极了。王立彬接过外套麻利地穿上,王健柏忍不住扭扭捏捏地问道:“彬哥,你,你这是要干嘛”

一粒粒扣好纽扣,王立彬整了整领带。他望向对面那扇半透明玻璃门,眼神和语气都深邃得难以捉摸。“姜总这边你先处理,888你也帮我看着点,光头猪有什么动静赶紧告诉我。至于我,当然是要去888一趟的,不过在去888之前,我还得先去玩一圈十八啦。”

一名保安自觉跟上王立彬,表情僵硬的王健柏还没反应过来“十八啦”是怎么一回事,两人就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一屋子保安的眼睛齐刷刷盯向王健柏的脸等候吩咐。

“盯我干嘛盯着他俩,等王总回来”吼完这句,他调头走向了卫生间。轻轻敲了敲门,刚想开口叫姜总,口型都摆了出来,可突然眼珠转了转,给了姜总一个良好的下台台阶:“里头有人吗我尿急”

又是熟悉的下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你看,右后方第六根、第七根肋骨断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没伤到肺,没有你刚说的胸膜破裂、胸壁软化。胸腔积液也不严重,别那么担心。不伤到里边,预防感染,预防破伤风,就都不是什么大事,跟断胳膊那个人比,他还轻多了呢,都没错位,可以说,是开放性骨折中的闭合性骨折”医生正在跟石成金用最通俗的语言介绍伤情。

“嗯,大概要恢复多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差不多就是这样。第一个月可能会受罪点,咳嗽打喷嚏都会疼,不过只要注意固定,好好休养,配合治疗,很快就能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了,再说他年纪轻轻,恢复得快。”

星辰度假村里,王立彬正与莫总他们豪气地对掷骰子,把酒言欢,好像他自始至终就没出过这房间,刚才也压根没发生过任何事,他身上从来没沾过一滴血迹,外头也没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哈哈哈,我是十八耶认输吧阿彬”

“我就不信邪了”他一把抓起骰子,往碗里一丢,只见是2221四个数字,又得重新骰,他又不服输地抓起一丢,这回是14,还得重新骰。

他的霉运让莫总看得笑起来:“我说阿彬呀,你就认输吧除非你来个清一色,要不然就是输,我劝你投降喝一半吧”

他的话音未落,王立彬的骰子已经掷进了碗里,可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他的手晃了一下,一颗骰子掉出来,滚着滚着就不知滚去了哪个角落。

“哎哟掉色子罚酒罚酒”莫总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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