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箭在弦上（2 / 2）

诊过脉后，殷仲堪眉头皱起，殷顗之病并非“散发”发作，是心情郁闷诱发寒疾，虽无“散发”凶险，却也不容突视。

方才杨佺期一直没做声，殷仲堪问道：“佺期，你意下如何？”

殷顗在榻上一直闭着眼睛，闻言睁开双目道：“愚病不过身死，汝病恐将灭门。汝且自爱，勿劳念愚。”

刘衷禀道：“愚接到檄文后派人前往京口城打探消息，城门已闭，情形不明。”

卧室之中，药味浓重，殷顗卧在榻上，面容苍白、神情困顿。

殷顗见殷仲堪话语透出杀意，忙劝道：“江相也是替仲堪担心，就事方事，何必动怒。”

父子两人的意见一致，可借此事除去王国宝。不过，杨安玄认为，不用亲自出手，京口离建康极近，王恭手握北府军可以逼迫会稽王动手，借刀杀人为上策。

殷顗是殷仲堪的堂兄，直言不讳地拒绝道：“朝庭是非，与外镇官员无干，身为臣子岂能兴兵作乱事，愚不敢闻。”

杨佺期微微一笑，玄儿此策确实妙不可言，不光能除去王国宝，还不必背负叛逆的骂名，让王恭做出头的椽子。

事态紧急，众人注目杨安玄，等他决策。

殷仲堪劝道：“王国宝祸乱朝纲，专权擅政，若任由其操持朝堂，恐怕祸不旋踵。顗兄，殷家皆是忠臣，怎能坐视朝乱。”

等送走桓玄，殷仲堪兴冲冲地派人相请南蛮校尉殷顗、南郡相江绩及司马杨佺期，商议起兵讨伐王国宝之事。

周由沉声道：“杨将军，一个时辰前左卫军抚军参事朱龄石派人送信，左卫军已经处于战备之状，桓将军之意，等候朝庭旨意再行定处。”

杨佺期起身应诺，心中欢喜，自己手中的权力又大了三分。

至于荆州出兵之事，杨安玄提议，可以让殷仲堪答复王恭，让王恭做先驱，荆州兵马为后应，徐徐图之。

殷仲堪被江绩的话触怒，喝道：“江绩，愚为国讨逆，岂是你所说的叛逆，你莫非真不怕死。”

经过三个多月的操练，五百巡江兵已能娴熟地操纵船只在江上列阵，用周由的话说，比起左卫军水师不过少了几场实战。

殷仲堪得知堂兄“散发”，吃了一惊，要知“散发”毒性发作，几无可救。虽然与堂兄政见不和，但终归是一家人，殷仲堪深晓医术，忙驾车前来视疾。

见殷仲堪逼迫殷顗，南郡相江绩愤然道：“刺史冒然兴兵讨逆，愚恐怕天下人皆要以殷公为逆，此事万不可行，愚誓死不愿从逆。”

殷仲堪怒气冲冲，拍打着案几骂道：“老匹夫欺人太甚，嫌吾刀不快乎。”

王国宝是杨家大敌，杨佺期有心附和殷刺史的提议，但想到自己刚任荆州司马，情况不熟，玄儿又告诫过他要谨言慎行。

原本南蛮校尉多由荆州刺史兼任，但殷仲堪资历不足，孝武帝才委了其堂兄殷顗任此职，想着兄弟齐心，不会生隙。

四月，天色湛蓝，春风和煦，柳绿艳，农人在田间劳作，渔夫在江上咏唱，生机盎然。

说罢起身，甩袖大踏步离开。殷顗劝了两句，见殷仲堪决意起兵，只得怏怏起身离去。

两日后，荆州刺史殷仲堪下文，命司马杨佺期兼任南郡相，江绩赋闲在家。

江贼几乎绝迹，巡江监得到往来商船的盛赞，不少常年往来经商的货船路过依河镇时，免不了送上礼物，顺便邀巡江营的船只护送一程。

殷仲堪掷书于案，长吁短叹，自己一腔热血报国，却得不到回复，奈何奈何。

南蛮府治所江陵，有大量世兵、府田、军屯，军力、财力雄厚，每岁的钱、布、绵、绢、米等资费与小州刺史相当。所以，历任南蛮校尉都是高门阀士族及皇帝信臣，比起太守之职只强不弱。

殷顗低头不语。

杨佺期不再装聋作哑，应道：“愚与王国宝素有仇隙，殷公若能兴兵讨逆，愚定然全力支持。”

作为穿越人，杨安玄知晓历史的走向，选边站绝不会出错。他的镇定影响了刘衷等人，众人神情缓和了些。

“前些时日朝庭有旨命巡江营严守江域，监视京口动静，无朝庭旨意不准北府军水师西向，大伙皆知晓。”杨安玄扫视了一眼众人，道：“愚准备按照朝庭旨意，严防北府水师西向。”

刘衷、周由等人皆抱拳道：“吾等谨遵将军命令。”

“周由、刘衷、余宜、钱磊，你四人分成二班，严密注意江上动静，北府水师若有异动，速报愚知。”杨安玄道：“俞飞，你明晨动身，携愚书信前往建康，求见会稽王，就说京口密报。”

俞飞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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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注（1）：王国宝之妹是司马道子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