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秋后寒霜（2 / 2）

天子心绪不佳，朝堂变得如同殿外一样阴冷压抑。一连数日，有朝臣说错了话，被天子迁怒丢官罢职。

这首诗清丽动人，尤其最后一句表达了为君所用的意思。司马曜笑道：“杨安玄，只要你忠君爱国，朕自然不会让你做个隐者。令宫中乐师将此诗谱成曲，让舞娘们歌唱起来。”

天子开颜，一场风波消散，杨安玄躬身出堂。

刁云与张希、袁胜等人前来参加赏菊会，事先隐约听闻此次雅会是天子为晋陵公主择婿。

鄱阳公主转着小眼珠，心中想着，这首曲好像没有刚才那个黑个子写的好听，不过看姐姐的样子，是喜欢上这个俊小子了。

刁云眼珠一转，高声嚷道：“兵家子也敢觊觎公主，真是让人发笑。”

只是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忍让恐怕不能避祸。唯有亮出尖牙利爪，或能吓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哪知杨安玄平安地走出大堂，看来毫发无损，那些王家子弟倒有些垂头丧气，莫非姓杨的那小子赢了？

进入十月，天气变寒，北风在殿宇间呼啸穿行，乌云沉沉地如同压在翘脊之上。

帷帐后跑出两名宫女，连拉带拖将愤愤不平的鄱阳公主拉进帐后。

身后传来讥语，有人冷声嘲道：“次等门户子弟，居然也敢心存妄想，真是白日做梦，让人发笑。”

然后听到堂中召谢混觐见，刁云看着风神俊朗的谢混，心中暗酸，这小子生了一副好皮囊，八成会被天子看上。

大堂之中多数人心知肚明，今日赏菊会其实是天子替晋陵主公择婿，相看谢琰之子谢混。

帷帐后，悄悄地掀起一角，数双眼睛张望着谢混。

听到有人觊觎公主，谢混皱起眉头，满心不快地问道：“这两人是谁？”

谢混等人听到嚷声，转头望来，恰巧看到杨安玄拉着阴敦离去的背影。

等杨安玄的菊诗唱过两遍，司马曜意犹未尽地问道：“王卿，堂外士子有何佳作，挑几篇出谱成曲唱来。”

王国宝抢先道：“万岁圣明，杨佛嵩正是太元十八年投奔秦国的护氐校尉，时任河南太守杨佺期追击不利，损兵折将，南阳太守赵睦因之身亡。”

…………

谢琰起身应道：“禀万岁，犬子就在堂外。”

晋陵公主侧耳倾听着大堂前高歌“……风入林而伤绿，燕翩翩以辞宇……”，嘴角不知不觉流露出甜美的笑意。

谢混在堂外见王纯之浑身湿透，听闻是被杨安玄推入池中，不知为何天子并未怪责。心中不快，冷哼了一声。

作为穿越人，杨安玄最不怕的便是作诗词了，想了想吟道：“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隐者篱边色，贤达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1），升君白玉堂。”

司马曜无奈地喝斥道：“鄱阳，怎可无礼，还不退下。”

杨安玄心中沉重，今日在延贤堂内得罪王家，给原本艰难的前程又增添了许多荆棘。

鄱阳公主轻声赞道：“唉呀，这小子真俊，奴方才出去看到的那些人都不如他。”

华林园，清暑殿，司马曜从午时饮至变得亥时，已然酩酊大醉。

阴敦已经闻讯焦急地等在外面，见杨安玄出来，忙问道：“安玄，没事吧。”

…………

“自八月以来，燕国与代国数次交战，互有胜负。代主拓跋珪遣使向秦国救援，秦主姚兴派镇东将军杨佛嵩率兵援助代国。”五兵尚书杜含通禀着北地战情。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推开太监的扶持，司马曜走到殿门前，望着空中的长星，举杯祝道：“长星，劝汝一杯酒，自古何有百岁天子耶？”

等谢混手捧美玉出堂，王谢子弟上前恭贺，刁云恰巧听到阴敦的感慨，忍不住出声相讥。

王昙亨暗暗叫苦，收到的佳作倒有几篇，但与杨安玄的这篇菊相比，相去甚远。

刁云自知自家家世不会被天子看中，索性与张希等人在园中乱逛，观赏景致。

阴敦被歌声吸引，侧耳听了几句，但觉诗句清绮秀逸，托菊言志，孤傲中不乏进取之意，笑问道：“安玄，此诗可你所做？”

九月十三日，太史令严可奏报，长星见自须女，至于哭星。

阴敦见杨安玄摇头之后默然无语，只能静立在他身旁，心中暗自发急。

杨安玄点点头。阴敦放下心来，既然杨安玄所做的诗能在大堂内唱响，不用问已然没事了。

司马曜本就想和稀泥，闻言点头道：“杨安玄，就依会稽王所言，你且做首新曲来，就以菊为题。若是新曲不佳，休怪朕重责你。”

以前王宝国攻击杨佺期时，尚书左仆射王珣会出言相驳，赏菊会杨安玄与王氏子弟生隙，王珣迁怒于杨家，止口不言。

王国宝见无人出声，越发慷慨激昂地道：“杨佺期纵虎归山，遗祸甚大，不能不加以惩戒。”

司马曜怒哼一声，道：“着五兵部行文严斥。”

朝堂之上众臣缄默，中书侍郎徐邈暗叹一声，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