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虽欲报国将安归(2 / 2)
年世中一愣。“三虎,怎么了?”
“我跟你跑出来了,我老娘和邻居怕是要遭殃了。”
年世中这才想起鬼子实施的连坐法,他们发现镇子里少了三虎,肯定要找三虎的老娘和邻居出气。想到这里,他的脸都白了:“三虎,我们回去,救不出你老娘,我就和他们拼了。”说完,拉着三虎就跑。
钟文阁听得莫名其妙,待李雪豹说明情况后,才知道事情的可怕,他打发一名战士回去报信,带着自己的连队追赶过去。
李雪豹也派人骑马回山报信,带着自己剩余的手下,追赶年世中去了。
年世中他们徒步行走,很快就被钟文阁和李雪豹他们追上了,大家合兵一处,一起朝古鲁镇进发。等他们到了古鲁镇外时,所有人都震惊了。就看到高大古鲁镇门口在阳光下特别的刺眼,刺眼的光线下,清清楚楚看到镇门楼上挂着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娘......”三虎看到这些人头,知道老娘和邻居遭到了毒手,大叫一声,昏厥过去。年世中。李雪豹目眦尽裂,他们就要向镇子冲去,钟文阁拦住他们。
“镇墙太厚太高大,我们没有火炮,这样冲过去无疑送死,你们且等等,我们部队来了,用火炮炸开大门,再冲进去。”
年世中无奈,一拳重重打在坚硬的地下,拳头都冒出血来。
“等到你们部队到来,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受害呀!”
看到他们焦急的神色,钟文阁也很着急,想到自己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带不带火炮还不一定,想想他们的话也有道理,当即也下了狠心:“机枪手掩护,一排长,你马上组织战士用集束手榴弹炸开大门,我们就是强攻也要打开这扇大门。”
在他的命令下,连里十几挺轻机枪全部架起来,对着土墙上的日伪军和武装的开拓民进行着压制性的射击。连里枪法好的战士也用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射击着。毕竟是经过训练的战士,枪法还真是可以,一时间,土墙上有十几个日伪军和开拓民被打倒了,阻击的枪声稀落下来。几名战士乘机抱着成捆的手榴弹冲向大门。
这时,土墙上传来清晰的枪声,随着枪声,几名冲向大门的战士纷纷被打倒了。这是鬼子的神枪手,他们精准的枪法给战士们带来了灾难。
看到手下战士受到伤害,钟文阁虽然痛心不已,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命令手下战士继续压迫性射击,准备接着派出新的战士去炸大门。
密集的枪声使土墙上的敌人抬不起头来,还没等钟文阁组织第二次冲锋的时候,年世中冲了出去。为了自己报仇,搭了三虎家和邻居十几条人命,令这个东北汉子心里受不了,不打下古鲁镇,不消灭这些敌人,他一生都将活在自疚之中。在土墙上反击的弹雨中,年世中敏捷的起跃着,躲避着子弹,顺利的冲到大门前,拉开了导火索。
随着一声巨响,大门被炸的粉碎,土墙上也硝烟尘土弥漫。
这时,李雪豹的马队也赶来了。
“崽子们,给我冲,杀光镇子里的日本人。”随着李雪豹一声大吼,一百来匹马。一百来个土匪旋风般冲向古鲁镇的大门。
“机枪掩护,弟兄们,冲啊!”钟文阁带队伍也冲了过去。
转眼间,二百多人杀进镇子里。一百来个李雪豹手下的土匪拿着步枪大刀,骑着马首先冲进镇子里,他们见到镇子里的日本人就杀,一时间。古鲁镇成了日本人的人间的地狱。等到钟文阁冲到镇子里的时候,看到的是满街的尸体,这里有有枪的日伪军和开拓民,也有手无寸铁老幼妇女的开拓民,他们的死状都非常的凄惨。看到死去的不少是日本的开拓民,钟文阁于心不忍,他想要制止这些土匪行凶,但看来已经是来不及了。
一个十来岁的日本小男孩哭叫着奔跑着,一个土匪骑马挥刀砍来,眼看这个男孩就要性命不保,钟文阁起了测忍之心,一个鱼跃,抱起了那个日本男孩,从土匪的刀下抢过来一条生命。他刚站起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他脸上一热,就看到那个男孩脑袋已经被打碎了,鲜血和脑浆喷了他一身一脸。
不远处,李雪豹拿着冒着青烟的驳壳枪走来。“钟连长,对不起,没有伤到你吧。”
钟文阁手下的战士纷纷举起枪来,对准李雪豹。李雪豹身边的土匪也都拿起枪来,双方怒吼着,对峙着,眼看一场内讧就要爆发。
“干什么?他们是帮我们打日本人的不能把枪口对准自己人。崽子们,把枪都给我放下,我李雪豹是个堂堂的汉子,我要是做错了,钟连长枪毙我,我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土匪们听到李雪豹这么说,纷纷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枪。
钟文阁小心的把那个日本男孩的尸体放在地上,对手下战士们说道:“弟兄们,把枪都放下。”
看到土匪们都放下了枪,听到连长的命令,战士们也把枪都放下了。
“李雪豹,来到杜尔伯特以后,早就听到你的大名,不过都是忠勇侠义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
“钟连长,你这话怎么说?”
“说你忠勇侠义,是因为你抗击日伪军,救济老百姓。说闻名不如见面,是因为你披着侠义的外衣,纵容手下滥杀无辜,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
“钟连长,我李雪豹没上过学,但我知道江湖讲个义字。你帮助我们,我们感激你,但你侮辱我李雪豹的名声,我决不答应。”
“李雪豹,我侮辱你的名声?这么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死在你们的手里,你们还不是刽子手是什么!”
“钟连长,你要看清楚,他们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是日本人。”
“日本人怎么了?他们没有武器,就是百姓,你们为什么杀他们?这个男孩才这么小,怎么会威胁到你们,你们也要杀他?”
“钟连长,此言差异。”年世中手里拎着带血的大刀,牵着三虎的手走了过来。“他们不是老百姓,是鬼子的帮凶。他们哪一家没有枪?哪一家不迫害我们的百姓?他们强占我们的领土,逼迫我们的百姓背井离乡,残害致死。他们耕种我们的土地,种出的粮食供应日本的军队,养活他们杀我们的百姓。他们养育的子女,长大后拿起枪来,继续侵略我们的国土,他们就是罪人。这个男孩还没有长大,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一定跟他们的父辈一样,拿起枪来杀我们的同胞。我们现在杀他们有什么不对?”
“你这是在狡辩。”
“哈哈哈!”年世中望天长笑。“我是在狡辩?我感激你们出兵帮助我们。年某这一生若不死必将报答。抗日先锋军大名鼎鼎,我和大哥早就有心投靠你们。但没有想到你们都是迂腐之辈,满口假意的仁义道德,这又如何能够服众?你看我身边的孩子,仅仅是给我带个路,他的老娘,他的邻居就有十几个人的人头挂在镇门楼上。他们难道不是老百姓吗?他们就该死吗?他们在自己的家园辛勤耕作,又得罪谁来了?就你们这种假慈假意之辈,即便请我们参加,我们也不会参加的。有恩我们兄弟不死日后定会报的,有仇我们兄弟当场也不会放过的。我欲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老父去矣,虽欲报国将安归?”
年世中一席话说的是慷慨悲凉,令人扼腕叹息!
钟文阁心中一阵翻滚,他在反思,难道我做错了吗?这世上究竟什么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