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霸道将军俏军师(二)(1 / 1)
娄影想笑,然而张嘴就是咳嗽。www.126shu.com池小池单手撑住轮椅扶手, 给他顺背:“怎么选了这么个配置?”娄影弯下腰:“只能这样。”他试了很多次, 他的选择系统内被添加了一个异常程序, 不管他选择什么身份,都是不良于行、走三步吐一口血的衰弱体质。他试图回去, 跟主神讲一下道理,保证动口, 争取不动手, 结果发现, 他无法发出对接讯号。他试图回到池小池的身体,同样宣告失败。而且这个世界不存在网络, 信息获取基本靠口, 查找资料基本靠手。然而受限的娄影没法向池小池详细解释这句轻飘飘的“只能这样”又是哪样。好在池小池脑子快。他说:“狗脑花。”反正骂主神就完事儿了。娄影笑:“嗯。”池小池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这个?”娄影抚着右眼角的墨色黥纹, 换了个口气, “鄙人于风眠,字九歌, 幼时逢天下大旱, 族叔贪墨赈灾钱粮, 官逼民反,引得朝野震荡。皇上大怒, 判处全族刺字, 流放边境。将军守境时, 微服入镇寻访探子踪迹, 偶遇鄙人, 与鄙人谈论兵法,甚为投契。鄙人幸得将军青眼,将军向上奏禀,聘鄙人为公子师,遣回都城,在将军府中赐院而居。”说完后,他问池小池:“喜欢这个剧本吗?”池小池说:“还行。”他分神看着那人眼角的黥纹。黥纹形状不错,像是眼边开出的一朵花。但含义就不怎么美了。为了让边境之人看懂,刻的是南疆文的“国贼”二字,是极肮脏又颇具侮辱性的词汇。但配合着娄影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反倒不那么刺眼了。尤其是他咳嗽过劲儿了,闭着眼睛慢慢缓气的时候,有种肮脏与圣洁混合的异样美感。话归正传。池小池起身:“主神把世界线给昧了?”“昧了。”娄影说,“至少我这里没有接收到。”池小池说:“好极了。我现在就是掉进狗群里的肉包子。”娄影:“不怕,我抢你。”池小池把衣服解下来给他披上:“哎哟,您都这样了,还抢呢。顾好您这副身板儿吧。”娄影说:“为了你,是得顾好,还要长命百岁呢。”然后他看到池小池的脸色变了一变。娄影的心猛然刺着一疼。……他好像踩雷了。但池小池连安慰的机会都没给他。他神色如常,说:“我先说我这里的消息。原主时停云,将军之子,表面上有两个亲近的小厮,跟两个皇子关系不差。……原主还挺能混的。我在看到他们几个的时候突然头疼,看到了点东西,应该是原主本身的记忆,不过信息不全,暂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你那边呢?”娄影点点头,说:“我知道的比你多一点。”他摇着轮椅往后退了半米:“去看过你之后,我把这里的书简单翻了一下。”池小池看着这里七武兼修,读过的书过目难忘,若单拼剑法,时停云未必能从严元衡这里讨到便宜。但大抵是因为母亲受罚的缘故,严元衡为人高度自律,生怕行差踏错,因而处处恪守礼节,不沾酒,不近女色,卯时整起身,亥时整歇下,是个年纪轻轻就在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主儿。时停云倒不介意这个,喝酒喝上头了,也爱拿他玩笑,常道,老古板,来,给你时爷乐一个。在充满脂粉香的雅座里,严元衡捧着他泡着梅子的茶杯,不动如山,表情平静一如上香,看得唱曲儿的姑娘怀疑自己不是在醉月居,而是在郊外的菩提寺里唱经。幸亏时将军没听到爱儿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否则得心脏骤停。某次回望城述职,时惊鸿诚惶诚恐,具表向圣上请罪。“爱将,莫要忧心。”皇上倒是开明,“素常是朕看着长大,他前途无量,又年少轻狂,性情跳脱一些,自是无妨。元衡与元昭也已成年,有自己的决断,你我又何必干涉呢。”当今皇上正当盛年,性情温和,为人仁厚,是很合格的治国之君。底下的皇子看起来也都规矩得很,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然而在时停云昙花一现的记忆碎片里,六皇子严元昭死时,跪在一块着了纹上‘池小池’三个字。那样更好看。”池小池:“……”娄影:“我会试着把它做成玫瑰花的样子。”话还没说完,他就咳嗽起来,自问是调·戏太过,遭了天谴,索性闭了嘴。池小池把自己的衣裳给他紧了紧,灌了个汤婆子给他抱着。天已回暖,但他的手还是冰冷冷的。准备完全后,他推着娄影的木轮椅,出了光线昏暗的露华阁。外面草长莺飞,带着暖香的风撩动了幂篱,露出幕中人略尖瘦的下巴。池小池推得很慢:“先生,跟我讲讲边疆战况吧。”娄影笑一笑,指尖在膝上缓缓摩挲着,一句句讲了起来。本朝暂无内忧,外患倒是不少,屡平不尽的南疆是其中最大的一处心患,还有北边的匈奴,虽已式微,但也有不臣之心。所幸其力量不足,因此只要守好镇南关,令匈奴与南疆无法联合,便无大碍。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听,看起来倒真是一对正在漫步的师生。正事谈完,二人也到了池小池卧房附近。在娄哥面前规矩久了,池小池突然想犯个坏,摁都摁不住。娄影话说多了,吸了些冷风,又开始咳嗽。池小池趁机给他顺背:“娄哥?”娄影在咳嗽中偏头看向他。他凑到他耳边故意呵气:“这么不舒服,怎么不回我身体里来啊。”娄影咳嗽得更厉害了。池小池刚自觉自己扳回一城,就听出娄影咳嗽声里带笑。他缓过一口气,抬头认真道:“这次条件不允许。下次争取。”小池开车去东北,撞了。肇事司机耍流氓,没跑,还坐在原地耍流氓。总而言之,老司机池小池宣告八车追尾,死得非常难看。娄影自然是知道见好就收的,注意到他两耳都红了,就将手帕收回掌心:“不过不舒服也有好处。”池小池低头看他。他说:“我先病一回,以身作则,希望以后某位病人也要听从医嘱,好好治疗。”池小池说:“得看是什么人下的医嘱。”娄影说:“挑剔不好。”池小池说:“我别的不挑,就挑这个。所以我得把我的先生养得好好的,到时候好管我。”娄影抬头。和他相处时间这么久,他很清楚池小池哪句话是有意撩拨,哪句话是在开玩笑。池小池说出“我的先生”四字时,就是图个口嗨。但是这样的不经意,比他故意开车时要可爱很多很多。同时,池小池在自己的卧房前停了下来。“……所以,玫瑰当然是要采回来精心养着的。”池小池说,“将先生一人放在阴冷的露华阁,学生是在于心不忍啊。”娄影忍不住笑:“我的被褥还在露华阁。”“人过来就好,东西总会齐备的。”池小池弓下腰来,眉眼含笑,“主要是想请先生帮我盯着人。”他指的是阿书和阿陵。娄影当然是默许了,并对他刚才有点不讲理的言论表示肯定和赞美:“你真像个纨绔子弟。”池小池一耸肩:“我演过。”娄影记得。那是个民国时期的翩翩公子,爱抽大烟,爱美人,家道中落后做了匪山的老二,也是通身欠揍的贵气,嘴欠人贱,终日懒洋洋的,惹得老大时时想要收拾他。但娄影永远只想抱抱他。娄影想去握池小池垂在轮椅侧边的手,阿陵却从一侧匆匆而来。瞧见娄影时微微一怔,先向“公子师”行了礼,方才道:“大公子,十三皇子来了。”池小池:……哦豁,这个没演过。他说:“说我卧病。”阿陵犯愁道:“小的试了试十三皇子的口风,他说,若是您还病着,便要进来看了。我也不晓得您何时能从公子师那里回来,怕十三皇子扑个空,只好照实说了。”末了,他又补充道:“十三皇子说不急,在花厅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