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章 若知君断肠（2 / 2）

大朱邪妃当即脑中轰地一声，以为小朱邪妃和赫兰昌已经全部招了，吓得瘫跪在地，凄声求饶：“大汗，不是臣妾啊！是可贺敦，是可贺敦指使我的！”</p>

赫兰墨的眼眸猛地瞪大：“乌雅，你在说什么？可贺敦指使你做了什么？！”</p>

赫兰昌见大朱邪妃一来就招供了，急得爬上前两步高呼：“父汗！此事与阿黛无关，是大朱邪妃威胁儿臣说，如果儿臣不帮莫槐伏念洗冤，就把阿黛和儿臣的事禀告父汗！”</p>

“帮莫槐伏念洗冤？”赫兰墨只觉耳边像是地震般轰隆隆地响着，自己所在的地面也在不停地摇晃，他几乎快要坐不稳了，用力地抓紧了扶手，“怎么洗冤？到底怎么回事？阿昌，你再敢隐瞒我半句，我杀了阿黛！”</p>

他一边狰狞地怒吼着，一边撩开珠帘冲进内殿，将小朱邪妃从床榻拖下来，牛皮锦靴踏在她柔软的小腹用力一踩，小朱邪妃发出惨绝人寰的厉叫，整个身体仿佛要破碎般痉挛。</p>

“不——”赫兰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疯了一样爬过来抱住赫兰墨踏在小朱邪妃身上的小腿，“父汗，我说！我说！你别打她了！”</p>

“说啊——”赫兰墨的声音怒愤如狂，犹如山洪爆发一样可怖。</p>

“铁益……铁益被我杀了，那个人不是铁益，是我找了一个和铁益相貌酷似的人。真正的铁益都招认了，确实是莫槐伏念当初收买他，劫持了西宫可贺敦的车队，杀了那步真手下的狼卫们……”</p>

赫兰墨一把提起赫兰昌的衣襟，双眼仿佛地狱厉鬼般闪着骇人的血光，“那么你说你看见姝儿和钦陵抱在一起亲嘴……”</p>

“那是我在撒谎……是大朱邪妃让我这样撒谎，否则她要把我和阿黛的事禀告父汗……”</p>

“不是我！我只是传话的！是可贺敦！是可贺敦让我这样对你说的！”大朱邪妃惊恐地厉声尖叫。</p>

赫兰墨瞪着赫兰昌，有一瞬间的沉寂，然而，这突然的安静，却让人想起海底的火山，虽然看不见，但接下去就将是令人恐惧的海啸。</p>

果然，一声野兽般的悲鸣怒吼从赫兰墨胸腔深处骤然爆发：“啊——”</p>

赫兰墨狂叫着掐住儿子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铁钳般的手狠狠地卡着他的咽喉，将他顶到了墙上：“你知道心疼你的阿黛，你不知道父汗有多心疼姝儿！你竟敢陷害我的姝儿！你这个混蛋！我竟信了你、冤枉了我的姝儿！”</p>

赫兰昌脚尖离地三尺不断挣扎，喉咙却被扼紧，发出咔咔的可怕声音，似乎是在撕心裂肺地喊着：“父汗！父汗！饶命……”</p>

然而那双禁锢他生路的手如铜墙铁臂般毫不松懈，赫兰昌的脸色涨得通红，逐渐由通红变成青紫，双目暴突出来，最后脑袋一歪，软软垂落到肩膀。</p>

赫兰墨这才松手，赫兰昌像一摊烂泥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一动不动了。</p>

“啊——”大朱邪妃抱着头惨厉地尖叫。</p>

“阿昌——阿昌——”小朱邪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虚弱无力而又悲伤欲绝地呼喊着，一步步向他爬过去，终于爬到他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探他的鼻息。</p>

“还有气吗？”赫兰墨俯身问道，他的眼中渗着疯狂的血丝，然而脸色如死人般冷静得可怕。</p>

“他死了！大汗，阿昌死了！你杀死了亲儿子！”小朱邪妃哭得呼天抢地，浑身剧颤。</p>

赫兰墨却挑起眉峰，扯出一丝痉挛般诡异的笑容：“哦？那我就不用再补一下了。”</p>

然后他一步步走了出去，唤过那步真，极度冷静地说道：“大皇子与庶母通间，已被本汗打死。小朱邪妃与大皇子偷情，大朱邪妃包庇其罪，二妃一起关押起来，无本汗谕令不得擅出。”</p>

那步真打了个冷颤，只觉肝胆俱寒，躬下身，颤声道：“属下领命！”</p>

赫兰墨径直走出去，沿着巷道疾行，初冬的寒风如大刀迎面砍来，一刀刀砍在他的胸口，彻骨的寒冷几乎穿透他的肺腑，痛到全身都僵硬，甚至最后连痛的感觉都消失了，脑海里只有血红的闪电，不断地划过，不断地撕扯……</p>

那晚，在血红的闪电照耀下，“砰”地一声闷响，她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然后趴在那里不动了，鲜血从额头蜿蜒流下……</p>

他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会那样暴怒，他不假思索就相信了赫兰昌，因为那是他的亲儿子，因为赫兰昌没有必要害姝儿……</p>

而姝儿那样惊慌，更让他认定了真有其事。</p>

如今他才知道，姝儿不是惊慌，而是震惊得不知所措了。</p>

姝儿完全没料到，与她无冤无仇、有共同利益的赫兰昌会害她！</p>

我可怜的姝儿，我最爱的妹妹，你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吗……</p>

“大汗！”昭阳殿前的宫女见到赫兰墨突然出现，而且脸色铁青得可怕，纷纷颤抖着下拜，“参见大汗！”</p>

赫兰墨理都不理，双手握拳径直往里走，行走间仿佛有火焰随着他的步伐在他全身上下流窜。</p>

“砰——”他一脚踹开寝殿大门，莫槐柔已经入寝，听到动静披了一件寝衣挽着散发，匆匆从内殿迎出来，刚要屈膝行礼：“参见——”</p>

“嘭”地一声闷响，她胸口挨了他狠狠的一脚，往后撞到一张椅子，椅子“哐”地翻倒，莫槐柔如破布口袋般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泥金莲花纹地砖上飚出一道绚烂血痕。</p>

不等她缓过一口气，赫兰墨蹲下身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逼近她：“贱人，赫兰昌已经被我杀死了，看在你侍奉我多年，你说，你想怎么死？！”</p>

莫槐柔虚弱地大口喘息，嘴角殷红的鲜血越发衬得她面白如死，半晌，她才哆嗦着嘴唇道：“我只是让赫兰昌杀了铁益，因为铁益是指认我大哥的证人。我为了保护兄长，不得不为此。但我并没有让赫兰昌反咬叶姝，是大朱邪妃让赫兰昌陷害叶姝的，因为叶姝上次打了大朱邪妃。”</p>

赫兰墨狠狠盯着莫槐柔的眼睛，目光狠厉得如同两柄铁钩，似要穿透她的眼睛，刺入她的脑海深处，看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p>

“大汗若不信，臣妾愿与大朱邪妃对质！还有大朱邪妃的贴身侍女也可为臣妾作证！”莫槐柔前胸后背都是阵阵剧痛，却用尽全身力量维持镇定，与赫兰墨对视，直到他缓缓放开她，将她狠狠扔在地上。</p>

莫槐柔趴在地上发抖，心底刚舒了一口气，忽然听见他冷冷说道：“我准备立阿荣为太子，圣旨过两天就下，你让阿荣准备着。”</p>

仿佛被一道焦雷击中身体，莫槐柔只觉全身快要裂开，比刚才被赫兰墨踹那一脚还痛——</p>

赫兰荣是她姐姐大妃的儿子，虽然大妃死后一直养在她名下，但到底不是她亲儿子！</p>

她费尽心机把姐姐除掉，她被莫槐伏念胁迫去加害叶姝，为的不就是自己的亲儿子赫兰盛能继承汗位吗！</p>

“大汗，咱们草原上的习俗是不立太子的！”莫槐柔挣扎着扬起头叫道，“你如此春秋鼎盛，何必急于确立继承人，不如再考察诸子几年，择其优而立！”</p>

“我正在推行汉化改制，这些旧俗都要改！”赫兰墨大步走了出去，留给莫槐柔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别忘了，野利国已经改国号为大燕了！”</p></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