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令姬出家(2 / 2)
甘婉蘅一路呜呜咽咽,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秋波流转地祈求着。
“我知道你有话说。”奕六韩气喘吁吁地蹲下来,他的伤口仍然牵扯着痛,抓住甘婉蘅的头发,让她狼狈中仍不失娇艳的脸,朝着自己,“婉儿,我跟你没什么好说。你跟了我二哥,做了我的敌人,你就承受失败之后的代价。成王败寇,你还有何好说?”
甘婉蘅被布条塞住了嘴,不住地呜咽祈求,媚眼流波,眉腻如水,散乱的鬓发越发添了风情。
奕六韩别过脸去,看着满山枯树在风中摇曳,枯黄的树叶像纷纷扬扬的蝴蝶蹁跹起舞,漫山遍野都是悠远的飒飒声。
“让我见一见苏葭湄。”甘婉蘅竟吐出了塞在嘴里的布巾,用喑哑的声音挣扎着说道,“我……我有话跟她讲!”
奕六韩恶狠狠地俯视着她:“你别想耍花招,你敢耍花招,我让整个营的士兵轮你!”
这天苏葭湄又是一整天没出现,直到深夜,营中篝火残焰逐渐熄灭,才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六骑骏马从夜色里驰出,在辕门处跳下马,为首戴面纱的女子娇小婀娜,翻下马背时,一个高颀男子上前,伸出手扶她。
她将纤纤玉手放进他宽大手掌里,轻盈地跳下马背。她穿着干练的青罗窄袖襦、系着浅紫腰裙,下面是水绿色绸裤,步履轻快地走进辕门。
辕门处的卫兵齐齐抱拳躬身:“王妃!”
她微微颔首,让侍卫们将马牵到马厩去,只有她和那个高颀男子朝中军大帐走去。
“你还知道回来?”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苏葭湄回过头,见奕六韩抱臂靠在旗杆下,营火明灭的光影映得他脸色阴晴不定。
“啊,夫君。”苏葭湄微微诧异,掀起面纱,灿然若星的明眸在夜色里闪着光,“你已经痊愈了吗?”
奕六韩心想,是啊,我有没有痊愈,你都不知道。你几天没来看我了?
侯希光立即俯身抱拳行礼:“王爷!”
奕六韩没理他,上前跟苏葭湄说道:“抓到了甘婉蘅,她要见你。”
苏葭湄一愕:“要见我?”
奕六韩让亲兵将苏葭湄带到关押甘婉蘅的营帐。
他伤口又痛起来,有些支持不住,先回了寝帐。
撩帘进了寝帐,见炭盆温暖的火光里,浅浅正架着循儿的两臂,教他在地毯上学走路。
听见脚步声,一大一小两张脸同时抬了起来,冲奕六韩绽放开心的笑容。
柔和的烛光下,满眼都是笑语融融,只一瞬间,奕六韩在寒风中等妻子等得冰冷的心,便暖透了。
“他跟你倒投缘。”奕六韩在儿子面前蹲下,“你喜欢苏姨娘吗?”
循儿咿咿呀呀地不知说些什么。
“他还不怎么会说话。”苏浅吟笑道。
“会说‘娘’、‘蛋’、‘奶’……” 奶娘在一旁笑着凑趣。
“衡儿只比他大一个月吧,都能说句子了。”奕六韩忍不住说道,逗弄着儿子,“叫爹啊,‘爹’不会说吗?”
见孩子头上绑着孝带,突然火起,一把扯掉,狠狠扔在地上:“谁让他绑孝带的!”
“是……大姑(叶嘉妍)给他绑的……”奶娘嗫嚅着解释。
循儿被父亲狠戾的表情吓了一跳,哇哇地哭起来。
奕六韩不耐烦了,让奶娘将衡儿抱下去。
然后倒在榻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何必跟小孩子生气?”浅浅埋怨道,走过来环住他的腰,依偎着他。
仰头看着烛光里,他阴沉的侧颜,俊目高鼻,英俊非凡,忍不住仰头吻了吻他下巴粗砺的胡茬。
这时,帐门外的亲兵军靴擦地,恭声喊道:“王妃!”
一阵寒风卷入,苏葭湄进来了。
浅浅正想直起身来,从男人的怀抱退出去,奕六韩胳臂一用力,反而把她更紧地搂进怀里,浅浅想和二妹打个招呼都扭不过头去,被男人牢牢地禁锢住了。
“见过那贱货了?”奕六韩一只大手玩弄着怀里的女人,漫不经心瞥了小湄一眼。
“她死了。”苏葭湄淡然地说道。
“什么?怎么死的?”奕六韩推开浅浅,气急败坏跳起来,胸间伤口一痛,又捂住伤口跌坐床沿,浅浅忙上来扶住他。
“我让士兵杀了她,尸体已经埋了。”苏葭湄轻轻挑眉,脸上表情平静得好似冰湖。
“你!”奕六韩指着苏葭湄,气得说不出话,“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慢慢折磨她?本王的话,你完全不当回事吗!”
“她也是个可怜人,已经为她的作恶付出代价了。何必再——”
“你倒是很有同情心,那你怎么对小歌没有半点同情?对小歌的孩子见死不救?!”奕六韩气得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眼里浮起通红的血丝。
苏葭湄见他又提歌琳,再也忍不住了,神情也有些激动:“我为何要同情歌琳,她父亲在北疆烧杀抢掠,杀了多少妇女幼童!就连你亲生母亲都是被她父亲奸杀的!我告诉你,叶昱,你那个野利女人,死得活该!都是报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奕六韩眼底蓦地爆发血光,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从床榻边猛地跃起,苏浅吟忙抱住他的胳臂,“奕六韩,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