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谋杀(2 / 2)
奕六韩又悲又怒,血红的双眼里满是泪水,悲声道:“父王,你只要想想,杀了朱斐对谁最有好处?!御史台原本是谁的地盘?
李耿明明就是吴舜民的爪牙,吴舜民却因背后靠山的主使,自己担下所有罪名,让李耿得以脱罪,依然盘踞在御史台。
一旦朱斐执掌御史台,像李耿这样的人物还想逍遥法外吗!”
奕六韩这已经在暗示叶翎是背后主使。
叶振伦花白的长眉抖了一下,轻抚着须髯道,“三郎,你应该知道,查案讲的是人证、物证俱全。并不是说,谁的嫌疑最大,谁就是凶手。”
“我明白!”奕六韩道,眼神凛冽,“我只是提醒父王,若霍兄协助当地郡府查出背后主使,还请父亲大义灭亲,割恩正法。勿要再像吴舜民一案,法外开恩。”
吴舜民本该判斩刑,甚至顺天太后也支持斩刑。但叶振伦念及吴香凝侍奉多年,给了三司压力,最终改成了流放。
奕六韩忽然以袖遮面,堂堂七尺男儿,毫不掩饰地痛哭起来。
去年西征,大军被阻截在泷河边,进退失据。
那天晚上他左等右等不见朱斐回来,直到深夜,朱斐满身泥污地闯进他的大帐,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找到渡口了。
他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却已经天人永隔!
叶振伦见儿子掩面悲泣,心中亦是惨然,“三郎,我知道你和朱斐感情深厚,所以我才把此案交给你来办。你放心,只要你能找出幕后主使,人证、物证俱全。为父一定让三司严查,绝不徇私枉法!”
奕六韩抹去泪水,双目凝重地注视父亲,“父王,只怕那个幕后主使,兵权太盛,届时你就是想要严惩法办,也奈何不了他了!”
叶翎目前官拜五官中郎将,是名义上的京畿兵马总元帅。
叶振伦摆摆手,“为父知道。牙门军和虎贲军都在我直辖之下,没有本王虎符和亲笔公文,谁也调不动。”
一片烦乱的阴霾笼罩了叶振伦的脸。立谁为世子,他至今无法确定。
除了叶东池,他不会再列入考虑。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在他的备选之中。
所以,对二儿子,他一面交予部分京师兵马,一面又制约防范;
对三儿子,一面剥夺其兵权,一面又大力提携他的妻族苏氏。
他也隐约怀疑二儿子是刺杀朱斐的幕后主使,因为朱斐是奕六韩的人。叶振伦已经有所察觉,二儿子在背后加害三儿子。
但三儿子会不会因为野利妾记恨自己?真把权力交给三儿子,他会不会以子犯父?是叶振伦最大的疑虑。
他真希望自己再多活二十年,那样,宠妾元结绿给他生的小儿子叶昀就长大了。
“三郎,你儿子刚出生,你再多陪陪他们母子。过些日为父会设法给你安排个朝职。”叶振伦决定安抚一下三儿子。
“顺天太后会答应吗?”奕六韩冷笑。他当初就是因为冲撞凤驾才被解职,闭门思过。
“哼……”叶振伦深邃的鹰目中掠过一抹冷狠,“那就由不得她了。”
奕六韩漠然看着父亲刹那间流露的狠绝,但只是一瞬间,叶振伦眼角的皱纹又温煦地舒展了,“三郎,回去看你儿子吧。衡儿一看就是个机灵的,目有神光,日后必成大器。他是你的嫡长子,你好好培养他。”
“是,父亲。”奕六韩施礼退出,临走前,又瞥了一眼父亲书案上的黄绢。
——那道赐婚叶东池和浅浅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