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问世间，情为何物（2 / 2）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文工团首长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我终于扑倒在地，又一次看到浑身是血的小毛，微笑着对我说：真姐，我现在是战斗英雄了，你答应要嫁我，可不能失言。我拼命的喊：我不会失言，我一定会嫁给你，你倒是带我走呀。

我努力的伸出双手，试图抓住小毛的手，我们毕竟曾经牵过手，但我无论多么努力，却怎么也抓不住小毛的手。他微笑着，距离我越来越远，只留下一个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真姐，你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那一刻，我清晰记得，宛若就在昨日。

真姐完全陷入到自己的回忆中去，三十多年的岁月沧桑，竟然没有减弱一丝她对小毛的思念。

小渔细心的拿出面巾纸，轻轻地替真姐擦拭满是泪痕的脸庞，轻轻的劝慰道：“姑姑，明天您就能和姑父见面了，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真姐摇摇头，非常认真的道：“小渔，你有没有感觉到，小毛今天就在我身边”？

可怜的小渔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恐惧的向周围打量，却什么也看不见。

真姐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枭凤、石猴儿和当年的小毛年龄相仿，他们久经沙场，身上有一种浓浓的杀气，在真姐为小毛敬酒践行时，曾经感觉到过，并深深的扎根在她内心深处。 这种杀气，孔雀和婉婷身上也有，只是没有枭凤和石猴儿那么强烈。

对小渔的胆怯，她们也心知肚明，孔雀把小渔拉到身旁，取出一根棒棒糖放进她手中（女孩子的包包里，总是装着许多稀奇百怪，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咀嚼食物可以让人忘却恐惧。

婉婷则起身为真姐倒了一杯酒，并服侍她喝下去，然后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小声的问：“真姐，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真姐散乱的眼神渐渐焕发出神采，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一脸茫然的问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婉婷道：“您说听到小毛牺牲后，您在梦中和他相会”。

真姐点了点头接着道：这样半梦半醒之间的日子，前后持续了十几天，直到我父亲来到我的病床前，大声训斥，一个意志力如此薄弱的人，不配做他的女儿，更不配成为小毛的结发妻子时。我终于苏醒了，其实我以前也是苏醒的，只是潜意识中刻意逃避，不愿接受小毛牺牲的事实。

但是也有许多人劝慰我，年轻人犯错，上帝都能原谅，但我扪心自问，和小毛相恋，我真的错了吗？还好他留给我一封遗书，我分明记得文工团的首长，亲手把小毛的遗书交给了我，可现在无论怎么寻找，也看不到遗书的影子。我就知道遗书被人藏匿起来。

在那个年代，所有的秘密都是公开的，除了我，所有人都知道那封遗书的内容。我恳求他们，让我看看小毛对我最后讲些什么，如果他心中根本没有我，也好让我死了这份思念他的痴心。但我问遍了所有人，他们都告诉我，从来没有没有见过这份遗书。

我知道他们是在骗我的，最后我哭嚎着，用手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威胁他们，如果不让我见到遗书，我就打碎自己的脑袋。父亲含着泪水，掏出一个信封来，真诚的对我说：闺女，我的好女儿，听爸一声劝，这封信能不看，还是不要打开的好。我没有回答，再一次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父亲把信封丢在桌上，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没错，那是小毛亲笔写的，字迹刚毅挺拔又不失娟秀，龙飞凤舞却不潦草。那是一首无题诗，后来这样的题材的诗歌，都有了一个统一的名称：烈士诗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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