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回过满月宴前说球赛 迎宾客门外撞干亲(1 / 2)
平民过事节俭好,有了名气小不了。
球赛热闹闲人爱,饥饿唯有粮食饱。
娃娃无亲胜有亲,妈妈笑脸知多少。
干部有钱多投资,农民做工少烦恼。
荣誉无限好,实用有点小。球场称霸者,不如空中鸟。
撞亲历史早,至今没衰老。有缘来相会,早到不如巧。
闲话无用快打倒,书接上回继续表。上文说道:常大伯家的果品企业初见成效,得到政府支持,处处绿灯开放,前景一片明亮,事业蒸蒸而上,名声和地位也就相应提高了。附近各村的乡亲们都相信他,支持他。
可是,两代人的想法、见解不大相同,父子间难免出现分歧意见,常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又为给孩子过满月的事争得不可开交。
在玉顺和玉柔的极力劝解下,祥合只能向父亲让步,决定一切从简,不讲排场,把一切可有可无的形式全免了,不再通知亲朋好友,能来几家大劲亲戚就行了。杏花为此不大高兴,难免从脸上表现出来。
桃花从县里回来听到此事,马上来到隔壁,走进杏花房子先把孩子抱起来,亲着爱着称赞着说:“嫂子,你可是咱家的大功臣呀!生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千金女,把咱两家的问题都解决了,把人能高兴死。”
杏花噘着嘴说:“还高兴哩,还功臣哩,把麻达生下了,又得花他爷爷的钱。你大伯那人你还不知道吗,一辈子老是个舍不得。”
桃花放下孩子说:“哟,看你说的,我大伯平时过日子细发倒是不假,但他该花的钱也不会太抠掐,给孩子花钱不会舍不得。”
杏花又说:“咋不会哩,给娃过个满月,说了几天也说不到一块。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老记着个‘节省,小过,不能铺张浪费的糟蹋钱。’你说,谁一辈子能过几回满月?该花的钱就得花呀,在这上边算来算去,弄得不像样子叫人瞧不起。他丢人不丢人无所谓,反正年纪大了,谁都知道一辈子就是那种人。咱们年轻人往后的路长着哩,总不能太丢人吧。”
桃花说:“我大伯不主张大过是对的,但他绝对能顾全大局,不会弄得不像样子。他说的小过就是不搞形式、讲排场,不要弄得声势太大,多花那些没有价值的冤枉钱,这样做何尝不是好事。你想,咱不要那些乐队、摄像、司仪能行的事,只要把自己的亲戚招待好就行了。”
杏花不满地说:“我知道你向着你大伯,不要说啦,人家是一家之主,爱咋办就咋办吧,我服从就是。你们就不算声势大了也收的礼多。”
桃花忙说:“哎呀,嫂子,收礼是欠账哩,你再不要图多收礼啦。礼尚往来,收得再多迟早都要给人家还回去,还不了的就是人情债,比经济账更厉害。而你花了的钱就白费啦,不如少花些,有钱啥事都能办。”
杏花还是不高兴地说:“人挣钱就是为了花,不花要钱干啥呀?有时候钱花多了人高兴。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图个高兴吗?”
桃花又说:“那要看花的值得不值得?我看现阶段过事,就是把莫须有的形式搞得太隆重啦。比如说:生活搞好,花到该花的有用地方就值得,一切形式都是不必要的。叫个司仪,用嘴说一阵子就是好几千块,难道不要人家说自己就不知道咋办,不知道咋吃啦?
那些吹拉弹唱地乐队,一来就是几十个,吱吱哇哇一阵子,一个人就得好几百。人家爱好哪一行,自己吹着唱着自己高兴,把席坐了、茶喝了,烟抽了不算,再往口袋装几盒,还能挣好几百元。爱好的客人主人倒也罢了,出了钱还能图个高兴;不爱好的就惨了,花钱给自己买难受哩。
还有那些轰轰隆隆地炮声,硝烟满天,纸屑遍地,一点用处都没有,坏处倒是只多不少。有的人在这上边一花就是好几万,一般的都得几千元,最不行的人也得几百元的无效花费。嫂子,你说这钱花的值得不值得?
其次就是闲人太多,吃吃喝喝都不说啦,一个人每天还得发一盒烟,有些不义气的人,一天把几盒子都拿走啦。嫂子,你想,这样过事要多花多少冤枉钱哩?咱不要那些图名声的形式,把自己的大劲亲戚一招待,还不是一样过去啦,省下来的钱可以办好多正事。
老年人年纪大了,过日子节省惯了,指望他们能用几个钱?还不是给下一代省哩。小凡书念得那么好,将来肯定是个大有作为的人才,不会回家当农民,家里除了你们再有谁哩?我大伯不主张大过,省下来的钱自己又带不到阴司去。他能给谁省吗?还不都是你们的。”
杏花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当时忙给桃花泡茶开饮料,把水果食品拿出来了一大堆,脸上笑嘻嘻地说:“桃花姐,你真好,爱吃啥自己挑着随便吃。我还有一个心事,你要是能帮我解决了,我就当亲姐着爱你一辈子。”
桃花笑着说:“哎呀哎呀,肉麻死了。你爱我祥合哥就行了,爱我干啥呀?那不是成了同性恋啦。你放心,不管爱不爱,我都会全力以赴地帮你解决问题。你要知道,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有我一个。我大伯、我祥合哥都是这么说的,你可不许舍不得呀!快说还有啥问题哩,别说一个,十个八个尽管说,我都会帮你解决,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哩。”
杏花高兴地说:“啊!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有企图的。你的野心可不小呀,想谋夺我的孩子哩。不过,这样也好,我娃再有你这个好妈妈,那就更有福啦!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舍不得?其实,我也没有十个八个问题,就是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的地方。孩子过满月,来的人都要看娘家给外孙拿的啥东西,我娘家没人了,这,这该咋办呀?”
桃花想了想说:“这倒是个实地问题,不难解决。既然孩子有我一个,我就应该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爸我妈自然就是孩子的外公外婆。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啦,保证办得让你百分之百的满意。”
杏花兴奋地说:“是呀,是呀,我都把你当亲姐哩,你爸你妈当然也是我爸我妈,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外公外婆呀!你快回去问问,不知二老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女儿?唉,只怪我以前不知道啥,做过好多傻事,在你爸心目中印象不好,只怕他老人家不会同意。”
桃花保证着说:“嫂子,你就尽管放心。我爸心胸宽敞,性格直爽,以前看到你那样子就会毫不留情地说出来;后来知道你变好也很高兴,他怎么会记着以前的你不愿意呢?快放你一百二十条心,这一点我敢保证,我爸绝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一定会认你这个女儿。”
杏花的思想被桃花彻底打通啦,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也看不到嘴噘脸掉的样子。常大伯和柳枝看到杏花成天嘻嘻哈哈、笑脸如花,没出月就帮着干这做那,出来见人热情,进屋喂奶管娃,一家人热热火火,大小事不用多说。二人对桃花无比感激,佩服她对杏花真有办法。
常大伯一家人解除了心病,统一了口径,孩子过满月的事能小尽管小,一切形式全打倒,亲戚朋友不通知,能来多少待多少。可是,过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盛名之下,其实难小。
常大伯的事业弄大了,名气出去了,该来不该来的人都来了。自己家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孙,拖家带口,乘车坐船,一个不少地都回来了。路远路近的亲戚朋友互相告知,合家起营,一家不短地都来了。还有果品厂里的工人,坟上干活的临时工,以及附近各村的乡亲们都来行礼,给孩子挂串串,真个是宾客盈门,喜气洋溢。盛情难却,对乡亲们的深厚情谊,主人家怎能拒之门外,只有热情迎接,尽力招待,忙得不亦乐乎。
屋子里别说坐啦,连站的地方也没有;院子里虽说搭了过事彩棚,摆了桌凳,人多地方小,根本无处可坐。玉顺那边的人也坐满了,两家主人跑前跑后,迎接不暇。再加上热天饮水量大,尽管老山头和四慢叔忙得满头大汗,开水还是供不应求。三快婆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回家打开自己大门,叫找不到栖身之处的人先到自己家里乘凉,减轻那边院子的压力。并用自己的大锅烧了一锅开水,缓解了开水不足的问题。
然而,这些措施只能缓解一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武大郎只叫了一个徒弟在这里做菜,自己在家里帮娘子做馒头。他们准备的酒席相差甚远,把常大伯急得昏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地在柳枝跟前说:“这咋办呀?这咋办呀?咱们今天可算把人丢到家啦!”
柳枝抱怨着说:“我有啥办法哩,叫你别管,别管,你偏要管。现在问我哩,我知道咋办呀!咱这老脑筋跟不上形势,和年轻人想不到一块就别想,他们想咋弄叫咋弄去。你老是怕花钱,就知道个省,省,这下省的好,丢人不知道高低,我就看你这个智多星能有啥办法。”
自古英雄出少年,还是祥合身体强健,聪明老练。他害怕父亲年纪大了支持不住,让他们老年人招呼客人说闲话,坐在家里看娃娃,啥事不用管,啥心不用操,一切有他办,定叫来宾吃好饭。只见他忙而不乱、当机立断,和祥俊出去,到开发路上联系了两家最近的食堂,酒席数量不限,能坐多少是多少。二逛、二蛋、瓦渣开着自己的车来回拉人,桃花领着几个年轻人在食堂里招呼客人坐席,老年人不想到食堂去的就在家里招待。
这样一来,很快减轻了家里的压力,大多数客人来了先行礼,看过孩子就坐上拉人的小车去了食堂。家里轻松了,常大伯的心里也轻松了,就和老蝴蝶、脑梗队等一些老年乡亲坐在院里的彩棚下,爱喝茶的喝茶,想抽烟的不限,说着谝着,随时招呼着新来的客人。
玉顺、老关和助学会的朋友坐在那边的客厅里看电视、吃瓜籽,喝着饮料,高谈阔论,有答有问,不是国际时事,就是社会舆论。
桃花的父母亲都来了,他们当真做了外公外婆该做的一切,拿来了四季衣裳,袜子鞋帽,凡是小孩穿的戴的,铺的盖的应有尽有,样样不缺。
这两个没有亲外公外婆的小家伙真有福呀,柳枝和玉柔给他们准备的东西本来就不少了,这下财东得成了小财主,比所有的孩子都富有。把杏花高兴得热泪盈眶,当时就叫爹喊娘地认了干爸干妈。
杏花当真高兴极了,觉得幸福极了,自己做梦也不会想到,没有任何亲人的杏花,在这里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真诚爱戴。把她兴奋得在房子里坐不住,放好孩子又出来跑前跑后,招呼客人,拿烟倒茶送饮料,见人热情满脸笑。她还走进厨房,想要帮着干点活。
厨房里人多地方小,武大郎的徒弟指挥着大妮、二妮,大扭、二拧、三改等一帮女将干这做那,把厨房占得满满的。杏花刚进去就被连推带掀地轰出门外,她看人太多了帮不上忙,只好又回房去看孩子。
常大伯这个主人不能老坐在一个地方,这边招呼完了,陪着客人坐一会,还得过那边去招呼。玉顺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有些球迷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场球赛,有的攥紧拳头加油,有的拍着大腿助威,有的大声评论,其专注程度好像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玉顺看见兄长过来,连忙招呼让座,顺手递过一罐红牛牌饮料说:“哥,尝尝吧,这是运动员喝的红牛饮料,他们去看球赛的时候买了一点。听说人喝了它,力气大得跟牛一样,上场打球就不知道乏。”
常大伯先向众人打声招呼,再向玉顺摆摆手,然后往沙发上一坐说:“我不喝那玩意,人家运动员喝的东西,叫咱喝了就糟蹋啦。咱农民没喝过饮料也做了一辈子牛,现在老了,不想再做牛啦,有茶水喝就行了。你们喝了这种饮料,是不是也能跟牛一样?把牛劲都用在看球上了。”
有个助学会的人说:“我就是在球场上看得生气才买这种饮料,谁喝了都不顶啥,篮球、足球还是打不过人家,真是丢死人啦。不知是怎么搞的?咱中国从十三亿人里边取精选宏,怎么就挑不出几个好运动员来?国家在这方面没少投资呀,他们怎么为国家争不了光哩?把人能气死。”
有人接着说:“可能投资还没到位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把奖金待遇再往高的提,超过全世界每个国家,国际上那些有名的球星就会往中国来为咱争光。你看人家那些黑人运动员,就是跟中国人不一样,又高又大,身上肌肉明光光的,个个都跟牛公子一样,不用喝红牛也比牛劲大,再给他们把红牛饮料一喝,多拿几块金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又有人说:“用钱拉过来也是外国人,争个金牌都不光彩,人家会说咱中国拿别人的勾子给自己做脸哩。咱国家既然想在球上争荣誉,那就该制定一项有效政策,投入大量资金,决心改变人种。植物杂交可以增加产量,动物杂交可以提高质量,人也可以采取杂交优势吗。让中国的优秀男子和黑人的健壮女子结婚,中国的漂亮姑娘招外国的强健黑人成亲,这样反复杂交几代,中国人的体质就会彻底改变过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中国的运动员一定比他们强,所有的荣誉不用说都是中国的。”
那个助学会的人又说:“咱中国在其他运动上也不错哩,许多技巧运动都占着优势,平均下来的金牌数也不少。比如说跳水呀、体操呀,排球乒乓球,射击羽毛球,等等一些项目中都能拿到冠军,就是这足球篮球上老不如人家。国家把体育都变成重点课啦,还是争不上这个荣誉。”
常大伯听到这里插话说:“我觉得这样的荣誉不争也罢。人干人的活,牛出牛的力,争那些荣誉干啥呀?谁能打叫他们尽管打去,咱不行就不和他们打啦。这有啥哩,世界上不论什么都是各有所长吗,国家在这方面大可不必下功夫,把省下来的投资用在思想素质教育上,用在发展经济、创造财富上,比用在哪些毫无用处的闲球上实地得多。
人的身体固然重要,也不能全部投入到这个方面。体育本来是用来强身健体的,如果纯粹用在争强斗狠上,那就适得其反,不但起不到强身作用,还会有损肌体。中国人的身体是没有那些混血黑人高大威猛,强健如牛,但在心灵技巧上,思想智慧上,并不比任何一个人种差,咱们为啥要和他们拼命去争哩?难道在其他方面就不能为国争光吗?
国际上把球场变成赌场啦,运动员都成了他们的赌具啦。有多少人在这上面输得倾家荡产,债台高筑,甚至丢了生命,还有好多学生把自己的前途都丢啦。咱们干涉不了人家就管管自己,不参与能行的事-----。”
玉顺觉得人的爱好不同,怕他哥说多了会有影响,连忙打断他的话说:“是呀,我哥说得很有道理。再强壮的身体,就算真的跟牛一样,那也经不起小小一颗子弹。我觉得在这方面做太大的投资是虚荣心在作怪。篮球足球既然不是咱们的强项,咱完全可以去实就虚,避其锋芒,利用咱们的优势在其他方面发展,为啥非要在这上面拼个你死我活。我哥的意思很明白,他希望咱们实地一点,为国争光也要讲策略哩。”正所谓:
膘肥体壮有何用?一颗子弹能送命。
发展体育为甚么?全民健身抗疾病。
荣誉别处也能得,球场争斗是不幸。
国威当从实地抓,财富充足腰杆硬。
人与人的爱好不同,观点看法也就大不相同,众人当时各抒己见,这个这么说,那个那么讲,一个比一个的道理长,竟有人为此争得面红耳赤。玉顺只是敷衍着两边应付,客厅里根本安定不下来。
常大伯觉得这些人能够加入助学会,都是自己所尊敬的人,不愿意再和他们抬杠,也想来个避其锋芒,起身到那边去。他正想起身告别,三快婆却一步跨进客厅,高声喊道:“你们这些人抬啥杠哩?声大得那边都能听见,精神成啥啦。唉,我看你们真真是拉屎毬动弹——鼓了些闲力。”
客厅里的人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常大伯急忙起身推着她说:“你胡喊叫啥哩?人家是在看电视,说球赛哩。你不懂就别说,咱们一块过。”
三快婆却往他坐过的地方一坐,声音更大了。“不就是说个球吗,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哼哼。叫我说,不管啥球都是日闲杆哩。一群人争一个球,有啥意思哩?一辈子就像没见过球,爱球叫你爸给你多买几个。为个破球争来抢去,有地摔得头破血流,有地拼得筋断骨折,羞了先人啦。
有些二蛋货比专业赌徒都厉害,为了看球连饭都不吃,国内看了不算,还要漂洋过海出国去看,有啥好处哩?既费时间又花钱,还有人在这上边输成穷光蛋啦。唉,闲得没事了都不如参加义务劳动去,瞎好干点正经事也对社会有贡献。不就是玩个球么,就跟娃耍一样,别人胜了能做啥?咱们胜了又能做啥?还不是一样过日子哩。你们这些人,只要把自己的工作搞好就行了,在那上面鼓闲劲,连个虱子都不顶。”
有几个助学会的人常到玉顺家来,对三快婆这个人再熟悉不过,听到这里就半开玩笑地说:“快婶,快去忙你的,你老婆知道个啥?国家发展体育事业是为了锻炼身体,彻底改变中国人的体质。国际上举办各式各样的运动会,也是促使体育事业快速发展。这里边的深刻意义,不是你一个农民老婆能体会的。有时间多去地里拔点草,那才是你的分内工作。”
三快婆反驳着说:“意义,意义是什么东西,你把意义拿出来让我看看。肚子饿的时候,一个馍就能解决问题,你把意义再吃能顶事吗?你们干部文化深、懂得多,没有我们农民种粮,你们靠啥活命哩?
你说发展体育为了锻炼身体,我看身体怎么都能锻炼,为啥非要打球不可?参加体力劳动也是锻炼身体的最好方式,世界上的运动员有几个能活最高年龄?而经常干活的劳动人民,很少吃药打针住医院,你能说身体不好吗?这些年活一百好几的人,不见得就是运动员。”
玉顺怕三快婆口无遮拦,说出不中听的话来有影响,急忙打断她的话说:“对,对,快婶说得很有道理,不论做啥都能锻炼身体。体育运动的项目多啦,篮球足球不行了别和人家争,咱中国运动员不打球能行的事,完全可以从其他方面发展吗。快婶,咱别说啦,过去看看几时能开席。”
三快婆却说:“别急吗,你们有意义吃就行了,坐席不坐席无所谓,我的话没说完,你赶也赶不走。你们说世界上举办各种运动会是为了人的身体,简直胡扯淡哩。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发财,把运动员当猴着耍哩。
叫我说,就应该把所有的运动会全取消了,劲没处使都去参加劳动,拉犁拽车也能锻炼身体,瞎好做点事都有收入,比打球、看球强多啦。你们谁要不服气咱就撂一跤试试,我老婆比你们年龄大,一没吃过药,二没吊过水,也没用过保健品。我就敢说,身体比你们谁都好。
别看你们这些人,吃的好,穿的阔,保健产品用得多。身上有肉不能干,长着嘴巴只会说。吃喝玩乐有闲钱,亏着国家混时月。不是老常指明路,指望你们能怎么?我老婆不是吹哩,收拾你们就跟挼鸡娃子一样。”
这边的声音很大,把那边的闲人也吸引过来了。梗二走来就搧着风说:“不信,你老婆敢到院里试试吗?你们别怕,她是在说大话,我把她捋啦!
三快婆,尽胡说,你能撂过哪一个?下地劳动腰腿痛,回家没有好吃喝;骨质疏松不敢碰,生命已到强弩末。口袋无钱经济短,身上有病力气缺,别看嘴巴比人硬,终归是个死老婆。自己干瘦没有肉,难经人家手指戳。年近七十吹大话,看你今日想打锅。老常家里过喜事,要是想死先忍着,等到事罢大家闲,然后送你见阎罗。人家年纪没你大,长得粗腿壮胳膊,经常保健疾病少,月月领钱工资多。脸色红润气血盛,皮肤光滑像小伙;指头比咱大腿壮,轻轻把你就拾掇。”
三快婆又争着说:“叫梗二,你莫说,甭看我是死老婆,能吃能喝能睡觉,一顿八个白蒸馍。手脚从来不服人,干活一个顶两个。今天让你开开眼,看我收拾老废物。你们几个一起上,在我面前都爬着。”
这几个助学会的成员何许人也,个个沉稳老练、聪明能干,怎么会经不住这两个人地煽动挑衅。尽管三快婆和梗二像说对口快板似的一唱一和,他们没有一个按耐不住的。有个特别熟悉的人还嬉皮笑脸地说:“快婶,你就别逗火啦。我们都是文职人员,在你老女侠面前甘拜下风,想摔跤去找别人吧。我们是凭脑子吃饭的聪明人,不是凭体力挣钱的蠢人。”
三快婆又不愿意啦。只见她龇牙咧嘴地大声喊道:“啥,蠢人,你说我们出力下苦的是蠢人。咱们的领袖都说过,劳动是光荣的,劳动人民是有聪明才智的,你今天就给我说个明白,我们劳动人民怎么就蠢啦?”
那人急忙陪着笑脸说:“快婶,快婶,你别生气,我说错了。我现在向你认错,向你赔不是。你说得对,劳动是光荣的,没有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就没有社会上的一切。你老婆光荣,比我们这些人伟大多了。”
三快婆高兴了,梗二却说:“出力下苦的就是蠢吗,我觉得人家说的才是实话。说光荣、说聪明,那不过是光面话罢了。也就是咱们土话说的‘端着泔水往河里倒——给鳖上汤哩!要是真聪明也当干部去啦。怎么会出力下苦、拼死拼活地去挣钱,艰艰难难地维持生活。”
常大伯插话说:“梗二,别说啦,社会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当官的就得有为民的,少了谁都不行,如果都是当官的管谁去呀?如果都是老百姓那不是乱了套啦。人在社会上做事,一方面是凭本事,一方面是凭机遇。总地来说,凭劳动吃饭的人,大部分都是本事不行的。如果你真正是有本事的人,必然会飞黄腾达,在农村是埋没不住的,真金子总会放光吗。”
三快婆急着说:“不对,不对,要是把真金子永远埋在泥土里,它怎么会放光呢?咱村里就有许多活生生的例子,明晃晃地摆在面前,你难道看不见吗?咱村里那么多人出去当了干部,他们哪一个的能力比你强,哪一个的本事比你大?人家都出去当了干部,吃了一辈子高级饭,挣了一辈子轻松钱,退休了月月有工资,而且年年往上涨。这些人已经是神仙啦,再这样涨下去往啥地方放呀?玉皇大帝从来没见有第二个。
还有东村里那个雷鸟先生,能认得几个字吗?硬混得当了一辈子教师,退休了还拿着全县最高的工资。自己把国家亏了一辈子,还得让儿子接他的班,把一个亏国家的变成两个啦。他那两个儿子都不争气,一对没文化,别说当老师啦,连学生的资格都不够。国家有接班政策,不行也得执行呀!政府没办法,只好让一个接他爸的名额在学校看门,和教师的待遇一样。一个工作两个儿子,叫谁去都不行,雷鸟先生为了避免争吵,就来了个一碗水端平,让他两个儿子一人一个月,轮着去。结果,这两个家伙都不安分,学校的东西老师的钱,得空就偷,连学校刚买的电----。”
玉顺知道她再说下去就把老师的人丢尽啦,急忙打断她的话说:“快婶,快婶,别说人家东村里的事啦。你的腿快,麻烦过去给咱看看,菜好了就打声招呼,准备开席,客人这会该来的都来啦。”
三快婆犟着说:“你急啥哩,话没说清肚子就饿啦。我不是说人家的事,是说你哥说的话不对,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看不见现实例子?”
常大伯忙说:“我说的是一方面凭本事,一方面凭机遇吗,这只是对平常之人来说。你如果是个非凡之人,真有田学森、华罗庚的本事,怎么也埋没不住,那你肯定不会当农民。不说啦,快过去看看,人到齐了,菜做好了咱就开席。先把肚子吃饱才是最重要的,比在这里抬闲杠强。”
三快婆起身就往出走,梗二还逗着火说:“快婶,快婶,这几个人刚才说咱是蠢猪笨蛋,你就能咽下这口气?干脆拉出去撂一跤。”
三快婆当真拉住那个刚说话的人说:“走,走,我老婆口说不算,今天就叫你们把味气尝一下。头一跤撂你个饿狗扑屎,第二跤摔你个仰面朝天,第三跤摔得你嘴里出气,头顶冒烟,牙齿没有,鼻子不端。”
那个干部使劲拽着自己的手说:“不敢,好快婶哩,我认输还不行吗。”
外面忽然有个洪钟似的声音说:“要撂跤往出走,有我在这里,你老巫婆逞啥能哩。我老汉一手撂你,一手还在赤水买笊篱,拾你娃的粪哩。”
众人朝外一看,原来是桃花爸站在客厅门口。三快婆丢开干部的手,往出走着说:“你个老兵痞不在那边做外公,跑到这边干啥来了?这几个干部看球赛抬闲杠,把吃奶的劲都鼓上了。我不憋气就把他们的火逗一逗,你过来不帮农民还帮干部哩,这不是投敌叛国当汉奸吗。不怪常听人说:‘人向有钱的,狗咬穿烂的。’原来这话是真的。”
桃花爸跨进门说:“老巫婆嘴放干净些。你们吵吵闹闹,吱吱哇哇,就跟狗咬仗似的,我害怕把谁咬伤了就过来看看。听你在这里盛气凌人不服气,就想压压你的嚣张气焰哩。你们吵得啥都没听清,我倒成了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