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黑夜隐秘(2 / 2)
把那个松了的齿轮卸下来,我看到齿牙有两个崩了的小缺口,按道理这应该换新的了,但是因为一时找不到配件,张胖子说还能凑合着用,就拿起了板锉修了一下。要说张胖子吝啬小气,还有一肚子花花肠子,但是他的技术还是挺好的,像这样的钳工活几下子就搞定了,让我和小蔡师兄在一边暗暗佩服。
我们正在装齿轮的时候,张胖子就跑去要镀锌水管了,等我们把齿轮箱调好又上了机油,张胖子才气喘吁吁地回到了锅炉房。我拉开电闸试了机,输送带呜地一下转了起来,几个正在铲煤的锅炉工看到输送机修好了,二话不说,扔下铁锨就跑了。
我和小蔡师兄收拾完工具,正准备去洗手,张胖子叫住了我们:“先别慌洗手,不是还有活要你们干嘛。”
我们跟着张胖子摸着黑来到了浴室后面,这里紧挨着厂区南面的围墙,张胖子从草丛里搬出了5根5米长的镀锌水管,对我和小蔡师兄吩咐道:“等会我绕到墙外面去,你们帮着我把水管子扔过来。”
“你是让俺们帮你偷东西啊?”我这才明白过来,吃惊地问道。
“小声点,别嚷嚷,厂里谁个不这样。”张胖子竖起一根手指头堵在嘴唇上,让我小声一点。
“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次要是被逮到了,肯定会被开除的。”小蔡师兄本来就胆小,这会儿说起话来,声音都有点打颤了。
“你笨啊?怎么能被抓住,不知道跟上几次一样,看好了没人再干啊。”张胖子不耐烦地训斥着小蔡,当他的徒弟真是够倒霉的了。
“吴平,求求你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家里要打口手压井,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这些水管子了。”
“手压井别的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这些水管子吗。”我不满地呛了张胖子一句,“这么长的水管子,怎么弄到墙外去?”
纱厂是重点防火单位,为了防火防盗,围墙比一般单位的都高,黑灯瞎火地把这些铁水管子弄出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张胖子望着4米多高的围墙,歪着胖脑袋琢磨了一下:“我看得这样办,你们两个人,需要有一个爬到墙上去,另一个把水管子递给他,他再从上面递到墙外给我。”
听了张胖子的馊主意,小蔡师兄在暗中没搭腔,我不悦地将脸掉到了一边。张胖子猜出了我俩的心思,怕我俩甩手不干了,趁我们还没有表态的功夫,赶紧说道:“吴平,你的身手比较利索,胆子也大,就麻烦你到墙上去,事成之后,我一定请你和鲁豫吃饭。”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师傅。”我知道张胖子口若悬河,他的许诺就等于放屁。但是事已至此,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干了:“张师傅,我可告诉你了,这事我也就帮你一次,下次绝对不可能了。”
听到我表了态,张胖子差点笑出声,头点得就像鸡啄米,忙着叫上小蔡师兄,把我搓上了自己的肩膀。我踩着张胖子的肩头,双手扒着了墙顶,一纵身就骑了上去。
“你看看人家吴平,多灵活,每次你都像个秤砣,连个墙都上不去。”张胖子回身,对着小蔡师兄抱怨了一句。
“你快点吧,俺骑在墙上着冷风,被人发现了算个啥?”我对着下面黑影厉声说道。
“好好,俺马上从大门绕过去,你俩耐心等一下。”张胖子扭着胖屁股,一溜小跑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色茫茫,四阒静寂,第一次干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生怕被人发现了,心里咚咚咚地打着鼓,我为了缩小目标,尽量附在墙面上,不安地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一回头,发现脸前有扇透气窗,仔细辨别了一下,止不住慌乱起来,原来自己竟然是在女浴室的后面。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要是让人发现了,还不当作流氓给抓起来,我心里一边暗自后悔,一边却忍不住好奇心,向透气窗里偷偷地望了一眼。其实,女浴室和男浴室没什么不同,中间也是一个大池子,四周环绕着一排淋浴头,只是因为女工人多,面积大出了好几倍。因为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此时里面静悄悄地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妈的张胖子,怎么还没有到。”我骑在墙头上如坐针毡,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
就在我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的时候,女浴室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清晰地脚步声,不好,有人来了!我的心咯噔一下,赶紧伏下了身子。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花容失色的面孔,原本动人的弧线被痛苦扭曲了,剔透的双眸中溢满了悲伤的泪水。殷红!她……她怎么啦?我忽地一个趔趄,差点栽下了4米多高的围墙。
昏暗的灯光里,殷红失声断气地抽泣着,她将花洒拧到了最大,一双纤手使劲揉搓着如玉的肌肤,似乎要把自己扯烂撕碎一般,任由狂放的水流劈头盖脸地喷泻而下,冲过自己苍白的面颊,合着泪水流过高耸的**,顺着饱满的小腹,隐入双腿间花蕊般的幽谷……
“吴平,吴平,你小子在干嘛呢?”
漆黑如磐的夜色里,响起了张胖子嘶哑的呼唤声,可是我身子却像筛糠一样颤栗着,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始终缓不出一句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