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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小别胜新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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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老师这么聪明,应该明白的,我只是希望有些人得到教训。”叶悠悠仰头看着他,“并不是想包庇罪犯。”

“我懂了。”辛墨浓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回去吧。”

“嗯。”

一番对话之间,没有约定任何事,但叶悠悠就是盲目的相信,辛墨浓不会让她失望的。

叶悠悠往回走,走到夹道的时候,回了头,月光之下,辛墨浓还站在原地。看到她回头,冲她挥挥手,这才转了身。

家里的气氛仍然是安静的,叶贵并不在,柳满红告诉女儿,他被叶家人叫走了。

“睡吧。”柳满红从屋里锁上门。

叶悠悠摸出一个馒头,一分为半,“隔壁花妮爷爷给的。”

他们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柳满红也没想起这事来,闻到馒头香味,才觉得饿了。想起身做点什么,被女儿按住了。

“咱们都累坏了,凑合吃点睡吧。”这馒头真是花妮爷爷给的,难得的白面馒头,应该是今天去城里带回来的。

吃着馒头的叶悠悠满腹心事,她早该发现的,辛墨浓跟她一样,是个有秘密的人。

刚躺下,房门就被“呯呯呯”敲的山响。

柳满红认命的爬起来,拍拍女儿,“一会儿肯定还得折腾,你记着,不管发生啥事都别往跟前凑,真要有危险,就往花妮家跑。”

叶悠悠还在揉眼睛,柳满红已经下床开了门。

门外呼啦啦一堆人,直接把柳满红拉了出去。

叶家村只有谷场通了电,各家各户都靠煤油灯照明,有些人家干脆天一黑就睡,连煤油灯都省了,比如叶家。

“你真要离婚?”这个是老头儿的声音。

叶悠悠下了床,站到门边的阴影里看着院子里的人。老头儿老太太,还有叶茂和金翠夫妻俩。

“商量好了,明天去打离婚。”柳满红的脸,被周琴拿了药膏子抹上一层,这会儿又油又亮,看上去更恐怖了。

老头儿忍不住蹙了眉,他自诩在村子里是数得着的人家,儿媳妇伤成这样,实在是不好看。又嫌老太太大儿媳妇多事,非得去打人,这下好了,落了把柄到人家手里,不离就叫治安大队抓人。

这是新社会,打人是要挨抓的,婆婆把儿媳妇打成这样也不行。他是男人,在外头走动的多,这点道理,他是懂的。

不象老太太,还叫嚣着叶贵就是没打过媳妇,这才把柳满红惯成如今这样。要是早点打服了,也没有今天的事。

“你们家里的东西咋分。”老头倒是开门见山。

柳满红直接气乐了,“东西,家里有啥东西,还咋分,倒是拿点东西来分啊。”

老太太叉腰一指厨房,“不是有口锅吗?不能让她带走。”

金翠就等着这句话呢,直接就往厨房里冲。

“咦,锅呢,锅藏哪儿去了?”厨房就那么大,来来回回别说锅,灶台上的花生油也没了。

“我咂了。”叶悠悠从门边的阴影里走出来,看着叶家人的嘴脸,镇定自若,“我姥给我们买的东西,我知道你们会来抢,我带不走也不会便宜别人,锅是我给砸的,油是我给倒的。我姥都没来找,你们找个什么劲。”

“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金翠一听急了,一口新锅啊,十几二十块再搭上工业票,还不一定买得到。居然就被这个臭丫头给砸了,心疼的她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从知道二叔要离婚开始,金翠已经把二叔家里的东西,当成自己的财产看待了。这会儿就跟割了她的肉一样,表情狰狞的冲着叶悠悠轮起了大耳刮子。

“住手。”夹道口过来一个人,正是隔壁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花妮爷爷。

“咋回事呢,一屋子大人来打个孩子,你们要脸不要脸。”花妮爷爷嫌弃的看着他们,月色正好,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你们担待些。”花妮爷爷回了一句,那脑袋才又缩了回去。

叶茂瞪了一眼金翠,对花妮爷爷赔笑道:“这不是一下子急眼了吗?实在这孩子太糟践东西,现在不教训,以后可怎么得了。”

“那有什么以后,二妞归我,不与你们叶家相干。”柳满红当时就截了叶茂的话头,她死也不会留下女儿的。

“不行,二妞是我们老叶家的种,怎么可能让你带走。”老太太一听,立刻急了。

他们在家商量了很久,会跑过来找麻烦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就是觊觎他们家的那口新锅。

另一个就是留下叶二妞,不许她跟柳满红走。

“之前恨不得饿死她,现在倒是说的好听,什么叶家的种。不就是想留着替你们挣工分,过几年再卖了她换彩礼吗?”柳满红再清楚不过叶家的打算,紧紧搂着女儿,当面直斥老太太的谎言。

“孩子跟着爹,天经地义,谁知道你以后嫁人要嫁到什么地方,把我们家孩子改姓怎么办。想离婚就把孩子留下,不然就别想离婚。”老太太蛮横道。

“我要跟着我妈走,绝不会留在叶家。”叶悠悠抱着柳满红的腰,坚定的看着叶家人。

“你说跟谁走就跟谁走?美得你的,这是大人的事,轮不到你插嘴。”金翠终于逮着机会,狠狠刺了一通叶悠悠。

“现在说这些干啥,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你们要闹,明天一早去找妇女主任,去找支书,去闹个明白。”

到底是家事,花妮爷爷有些事也不好开口,看到他们越说越没边,这才打断。

“行,我是给你面子,咱们走。”老头儿招呼一声,全家人都走了。

只有叶贵留下来了,手足无措的呆在院子里。

花妮爷爷看着叶贵,恨铁不成钢的使劲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叶贵被柳满红拦到了屋外头,“明天咱们就离婚了,再睡一张床上不合适。”

说着拉着女儿进屋,把门反锁住了。

“闺女,咱们明天跑吧,先躲到你姥姥家去。”柳满红被叶家吓怕了,如果他们死活不放手,非要留下女儿怎么办。

虽然是新社会,但思想是不可能一下子转变过来的。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孩子的父亲天然的就该有孩子的抚养权,女人可以离婚,但是不能带走孩子。

柳满红害怕了,本能的就想逃走。

带着女儿,逃得远远的。

“别怕,我又不是不会说话的婴儿,政府的同志,也要考虑我的意愿。逃走有什么用,最后被找到,只会更加被动。”

叶悠悠的话总算安慰了不安的柳满红,这一天实在太累了,母女俩很快进入了梦乡。

就在屋子外头坐了一个晚上的叶贵,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面有菜色,蔫的不行。

“走吧,去离婚。”柳满红想,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很心疼他。可是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可笑,人家亲娘都不心疼,她有什么可心疼的。

“满红,你不能再想想吗?”叶贵低着头,弯着腰,一副可怜样。

“想什么,想着怎么被你们全家人欺负吗?昨天他们要打我女儿的时候,你在哪儿?他们要打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只知道用嘴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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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不离,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诉我,你和你们全家人是一样的,一样恶心。”

叶悠悠恨不得为柳满红拍巴掌,说的太好了。嘴里说一万遍,也不如实际上的一次行动。

叶贵又不吭声了,站在原地不动。

叶悠悠一指柳满红脸上的伤,“妈妈,那就直接去治安大队吧。等脸上的伤好了,再去也迟了。”

叶贵这才抬起头,无奈道:“满红,你非要做得这么绝情吗?”

“是。”柳满红一点也不想解释了,既然说不通,那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叶家的人也起了,吵吵嚷嚷的,就连叶祥也被叫回了家。

至于叶建国,从昨天拿到钱,就去镇上了,还没有回来。

叶祥看着二嫂狼狈的模样,眼神里,是无法掩遮的鄙夷和厌恶。他明明是个文化人,为什么要被迫和这些粗鄙的人生活在一起,成为一家人呢,真是叫人沮丧。

村支书看到叶家的一大家子,头又开始痛了。

周琴翘起脚,“都不用挣工分呀,你们不挣我也得挣,咋没完没了了呢。”

“支书,给咱开个证明吧,我和叶贵现在就去镇上。”柳满红的手牢牢牵着女儿,不敢有片刻放松。

“不行,离婚可以,得把娃留下。支书,你评评理,有没有女人离婚还带走娃的。”

老太太昨天经过大儿媳妇的提醒,发现自己错了,怎么能不要叶二妞呢。

她都十五岁了,下地可以挣半个工分,过不了几年就能嫁人,还能收一大注彩礼。

老太太猜测柳满红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非要带着孩子走的,他们可不会让柳满红的阴谋得逞。二妞是他们叶家养大的,彩礼钱就得归叶家。

村支书看了一眼旺婶子,这可是她妇女主任的工作。

周琴谁也没看,直接问叶悠悠,“二妞,你说,你想跟着谁。”

“我跟我妈。”叶悠悠回答的异常响亮。

“娃说的咋能算,谁知道她给娃灌了啥迷汤。”老太太不依。

叶祥人虽然在,却不怎么想搭理这码子事。二哥二嫂离婚,在他看来,不管离得成还是离不成,和他都没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那他为什么要管。

“老太太,夫妻俩的事,你们家要咋劝咋说,就在家说个够。到了咱们这个屋,关系到他们一家三口的事,别人插不上话,你们赶紧回去,他们一家留下就行了。”

周琴算是看出来了,柳满红是铁了心,二妞是巴不得爹妈离婚,叶贵虽然不情不愿,但除了嘴上说说,一分钱行动也没有。

要是再把叶家人搅进来,这事只会越搅越麻烦。她就是再想和稀泥,劝和不劝离,无奈叶家人不识相,说的每一个字,几乎都在坚定人家柳满红离婚的态度。

村支书松了口气,可不是吗?离婚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们还分家出来单过了,公婆妯娌大伯小叔子的,都跟来干什么。

“周琴同志说的对,你们今天的工分不挣了,三天两头请假,年底分猪肉还想有份呢?”村支书都发了话,叶家人只好讪讪的,狠狠瞪了柳满红一眼,跺脚出去了。

老太太却还有主意,“男人去上工,我跟翠儿一会儿去镇里头跟政府里的同志说说,不能让娃跟着她走。”

“人家政府里的同志能听你的。”老头儿嗤之以鼻。

“你看着吧,一准能听咱们的。”老太太信心十足。

老头儿和小儿子一块下了地,老太婆要折腾就随她折腾去,这孩子能留下来最好,留不下来也没啥。反正是个女儿,又不能传宗接代,他才不在乎。

周琴见叶家人都出去了,她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想好了,我可开证明了。这要是去打了离婚,冲老太太这态度,你也知道,没有后悔药吃。”

离婚对于女人来说最为吃亏,叶家村祖辈多少代,几百年传下来,也没听说有人离婚的。柳满红这也是算是开了先河,周琴拿着笔的手,都觉得沉甸甸的。

“开吧,离。”柳满红态度坚决,叶贵只要说不离,柳满红就说去治安大队,他也就不吭声了。

周琴开了证明,村支书眼见劝不住,也给盖了章。

“村子里有驴车,叫叶贵赶着车去。”村支书看柳满红的脸,叹了口气,经过一个晚上她的脸越发是不能看了。肿涨的象个发面馒头,皮下的青紫都泛上来,看着狰狞恐怖极了。

柳满红原本是个有点好面子的人,若是以前脸伤成这样,肯定会躲羞,不好意思给人看。

如今却想开了,她要离婚这个伤就是最好的武器。若不是看着她脸上的伤,周琴也好,村支书也好,不会象现在这么好说话。

叶贵更没法子被她用治安大队拿捏住,不得不离婚。不趁热打铁,她哪里离得了婚。

不离婚,她能跟叶贵耗一辈子,可是女儿还小,她还有希望过更好的生活,难道也要呆在叶家的粪坑里耗?

更何况,女儿的话把她吓坏了,如果不离婚,女儿宁愿过继出去都不留在叶家。那她这些年的忍耐是为了什么,完全失去了意义。

叶贵赶着驴车出去,老太太和金翠立刻扒上去,要跟着一起去镇里。

“什么叫自家事,你这就是资产阶级尾巴,剥削人的地主阶级思想,童养媳是什么,使唤丫头是什么,新社会还在掂记旧社会的糟粕,我看你的思想很有问题。这股妖风是怎么来的,是谁教的,想复辟剥削阶级那一套,也要问问咱们无产阶级答不答应。赶紧把你们家老太婆找来,谁去隔壁村一趟,把他们村支书请来,就说我有急事,不来咱们就大队里见。”

村里跑的快的后生,赶紧去隔壁村请人。叶老头也匆匆去自家找老太婆,心里还奇怪,外头动静这么大,老太婆怎么不出现,难不成看着事情不对,躲起来了。

这干的都叫什么事啊,不是都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几个大人在场,怎么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跑出来的。

等到了自家,听到的是老太太嚎叫的声音,跟着叶老头来逮人的村民,一脚踢开房门,结果把他们都给看傻了。

罗家那个傻儿子,满屋追着老太太跑,老太太的衣裳被撕的稀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被揍的。他们进去那会儿,罗家的傻儿子正把老太太压在身下脱裤子呢。

要是晚到一会儿,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一群人喜气洋洋把人押到村子里的大谷场,可不是喜气洋洋吗?一个大傻子差点强/奸了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还被他们亲眼瞧见了,这笑话他们能讲一辈子。

隔壁村的村支书也押着罗裁缝和喜婆来了,罗裁缝一来就喊冤,“我就是托喜婆给我儿子找个差不多点的人家,明明是要摆酒结婚的事,怎么能说是童养媳呢,绝对没有这回事。”

谁敢认,认了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罗裁缝不敢认,喜婆更不敢认,“是叶家的老太太主动找我的,她嫌自家孙女是个吃闲饭的赔钱货,说要给她找个人家,只要彩礼给的多就成。我一提罗家的,她就答应了,要了一百块钱和三十斤大米。”

“呸,杀千刀的,我闺女才十五岁,你们谁家的姑娘十五岁摆酒结婚,这不是童养媳是什么。就该把你们这些坏份子抓起来改造,满脑子的封建思想,是不是还在掂记过去的旧社会,想当地主老财剥削我们老农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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