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相国大人临死(1 / 2)
“相国大人判了斩立决,是吗?”那这样的话,白天在相国府看到的管家变卖银子,那就不是为了救相国大人,而是一家人要跑路吗?
“你都知道了?”顾少钧似乎并不惊讶,更多的是一种笃定和坦诚:“事情马上就见分晓了,是我们都错了。”
唐白哑然:“我能知道吗?”
“不能。”顾少钧头也不回,像是唠叨家常一样那么随意:“你是在这里睡,还是出府?”
唐白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想去找阿竹。”
“哦,她在苏一家里。”顾少钧比唐白想象的要轻松很多,他脸上看不见任何焦虑和不安,相国大人的即将来临的死亡,于他来说,就像是稻子熟了,要丰收了一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唐白看不出所以然来,起身要出去,顾少钧默默跟在后面送她。
唐白发觉他们之间不像以前那样疏离客气,但是也不亲近,顾少钧有事情瞒着她,她也不好拉下脸去追问。
直到走到苏一家门口,唐白才惊觉:“阿竹为何住到苏一家里了。”
“苏一出事了。”顾少钧仍旧是淡淡的。
所以他才从泰安,来不及跟自己告别,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是吗?
“那阿竹?”算起来,她与顾少钧也分别了一个多月了,那苏一出事,岂不是已经很久了。
“恩,苏一出事了,她也哭,要去找你。我告诉她,你死了,她就住过来了。”阿竹心里还是有苏一的。
“那苏一现在……”唐白问。
“过段时间就回来了。”顾少钧说了这些话,此刻有些疲惫:“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我……还是不进去了。”唐白想了想,既然阿竹心里有苏一,她没死,再等苏一回来,阿竹又要为难。
索性,就先瞒着,等她心甘情愿选择了苏一,她再现身吧。
“你别告诉她,我还活着。”唐白叮嘱顾少钧。
“我没空,忙着呢。”顾少钧见她做此决定,忍不住轻笑:“你是个好主子。”
“你也是。”唐白想到他为了苏一丢下自己在猎户家里,急急忙忙往京城赶:“苏一有福气。”
唐白却瞧见,他笑着的脸上,眼睛里,却是深深的哀痛。
是为谁?
这么难受?嘴笑了,心却不笑。
心是苦的罢。
“我走了。”苏一家在侯府后面,唐白转身朝长街走去。
手却被一把拉住:“别走。”
顾少钧终究表情绷不住了,他心里难受的紧。
唐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顾少钧牵着她的手,一个纵越,轻点墙壁,攀上房顶,拉着她坐下来,将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我难受。”
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漏的时候。
唐白心里砰砰跳着,他更少,有这样将她当作自己人的时候。
全心全意依靠,全心全意托付。
底下一队巡逻士兵走过。
唐白发觉,以前一炷香左右的巡逻,如今已经改成半柱香了。
京城正在加紧戒备,严防死守。
防备的谁?
是皇上,防备的万民,防备的百姓。
如此悲哀。
天渐渐亮了,其实也没过多久,唐白来找顾少钧时,就已经是后半夜了。
顾少钧抬眸,轻声道“真是想,还在山谷里面,没有出来。”
出来后,这世上的事情,却已经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了。
唐白听出他语气中的怅然之意,没有问为什么。
如果可以,她也想待在山谷里面不出来。
可是不能。
顾少钧还有侯府,还有侯夫人,侯爷。
她还有爹娘和大哥的坟前,年年需要人祭拜。
谁都不能完全摆脱身上的责任。
太阳升起来,唐白感觉照的暖洋洋的。
“再有二个时辰,相国大人就该问斩了。”顾少钧叹道。
唐白听见此话,将他一把推开,趁着没人,就跳下屋顶,朝城门口跑。
一个时辰之后,相国大人会被游街。
他的罪名足足拟了十大条,包括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欺君罔上……条条都是要命的大罪。
唯独相国府没有波及,据说,是皇上感念相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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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三朝老臣,劳苦功高。
只是,保留相国府,但是府里的人,全都贬为庶民。家中男丁,两代之内,不得为官。
张昭他们,怕是刻苦攻读,也无法参加科举考试了。
也就是说,唐白昨日看到的相国府,其实只是一座普通人家的大宅子罢了。
难怪要变卖祖产度日。
长街上早已经等候了看热闹的百姓,人家翘首期盼着,摩肩接踵,均是努力往前挤。
侍卫队拦着,维持着秩序。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囚车过来了!相国大人来了!”有百姓在那头的,先看到了。
随后,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声叫喊着哭诉着,侍卫队管都管不住。
他们能管百姓不许冲到长街上,却管不住他们的喉咙不说话。
“大人,冤枉啊大人……”有人开始为相国大人抱不平。
相国大人满头银发,胡子拉渣,一夕之间,老了二十岁不止。
唐白依稀记得,她走的时候,相国大人,还是黑发。
他端坐在囚车里,双眸紧闭,一言不发。似乎周围没有人,全是空气一般。
“相国大人,你喝口粥吧。”有一个胆子大的,端着碗躲过了侍卫队的人形锁链,冲到了囚车前面,将一碗粥通过栅栏放了进去。却立刻被侍卫拖出去了。
相国大人这才睁开眼睛,瞧了那碗一眼。
他徐徐四顾,瞧见百姓们都在,他忽然大声疾呼:“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你们等着,等着吧。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的声音,更多的是后悔,是忏悔!
唐白知道他后悔什么,他后悔的,是用三元丹救活了皇上,可是,却赔进去了那么多的人命。
从前,相国大人与大皇子朝堂不和,不和的是术,从不是道。
为君为臣者,所谓道,是为国为民。这一点,他们从没有矛盾。
不管是天津大灾,还是黄河决堤,他们从未因为是否救济灾民,而产生矛盾。
他们争论的,是术。如何救济,银子从哪里来,是派谁的人去?
所以虽然他们每日相争,但是天下太平,百姓还是安居乐业的。
皇上醒了,大兴土木,糟践人命,国库里用来救命的银子,像流水一般哗啦啦流出去。
可是,却一颗米也没有到百姓嘴里。
他全部用来满足自己的奢华淫靡,一己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