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文(2 / 2)
可是这世上又有谁不是这样?又有谁不是在强颜欢笑?
那些忧伤、愁苦,还有泪,本来就只能在无人的暗处悄悄弹落。
孟轻寒目中闪过一丝萧瑟之意,道:“看来你还是在学剑,这一年来,想必每分每秒你都很努力刻苦,想必你的剑法更有精进?”
沈双飞淡淡道:“努力算不上,刻苦也算不上,别的没有多少进步,但剑法总算还略有一点进步。”
他没有自夸,可是却也并不妄自菲薄,嘴里说着话,人却忽然间的就退后了两步,也不转身,连头也没有回,拔剑,反手一剑挥出。
但见满屋子都是剑光,使人分辨不出这一剑究竟削向何处。
只听“嘶”的一声,就像布匹被撕裂的那种声音一样,几点烛火也被这一道剑风激得忽明忽暗,不停得窜动着。
屋子里虽然并不宽敞,他的动作却很是轻柔美丽,姿势优雅美观,看来就像是一个绝顶的舞者站在宽广的舞台上欢舞一般。
匹练也似的剑光飞起,剑光重又落下。
剑,还是在他手中。
沈双飞左手鲜红的剑鞘,右手握剑,昏暗的灯光下,剑身还是有若一汪秋水,在不停着流转着。
可是等剑光消失不见,也不见有血散落,孟轻寒也还是好好的坐在那里,甚至这屋子里的东西也不见有一样损坏,也都还是完好无缺的。
他这个动作看来根本就是多余的,他拔剑也只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
但孟轻寒却知道,这一剑看似雅观,其实若论速度之快,当今江湖已经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现在,剑气又停在孟轻寒的面前,停在他的眉睫间。
森寒的剑气乏人肌肤,光亮的剑照映着烛光,烛光照映在剑身,宛如秋月一样明亮。
孟轻寒还是不动、也不看,可是他的瞳孔里已经有了一丝失望的神彩。
等剑入鞘,有风吹来。
突然间,一丈外的珠帘忽然断开、散落、跌在地上,粉碎,就像美人落在地上的泪。
原来这一剑只是削向珠帘,可是剑光闪过,珠帘并未立即断裂,只因这一剑实在太快,他用的力也实在太巧妙,以至剑光飞过珠帘还未断开,一定要等到有外力作用,这才会断裂散开。
沈双飞还是双手捧剑,他用的是好剑,他用的也是天下无双的剑法,年轻一代的高手中,能将剑法练到这等地步的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
年轻人本来傲气颇重,可是他毫无一丝傲色,脸上神色也是冷冷淡淡的,就像这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只是用那双发亮的眼睛凝视着孟轻寒,道:“你当然看的出来,这一剑并不是要向你出手,所以你才会不动不看。”
孟轻寒并没有否认,目光重落回到自己的刀上。
刀身漆黑,他的眸子也漆黑,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的眸子看来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脸色平静,丝毫没有一丝表情,沉默了许久,这才淡淡的道:“好剑,剑好,剑法也好。”
他虽然这么说,但以他这种语气说来,就算是个白痴也该当听得懂他的意思。
沈双飞并不是白痴,苦笑道:“并不算好,若是真的好,一年前又怎么会败在你面前?”
孟轻寒闭上了嘴。
沈双飞叹了一口气,道:“也许在别人眼中看来,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剑法,可我知道,这在你眼中,也和三岁小孩在挥舞着树枝一样,绝没有太大的分别。”
孟轻寒没有否认,淡淡道:“剑虽然是好剑,剑法本来也很不错,可是你的人还是太年轻,也太急躁了些,心未纯,意未定,所以你的剑法全都用老了。”
他说的是实话,他并不喜欢说谎,可这世上愿意听真话的人并不多,因为真话总是不大中听,也没有假话听着让人舒服。
真话说多了,当然难免就会招来嫉恨,难免就会吃亏,吃得亏多了,慢慢也就学会了撒谎。
喜欢听假话的人当然也会吃亏,甚至吃的亏比说真话的人更多,但奇怪的是,有些人宁可吃亏,也不愿意听人说真话。
但幸好这世上还有人愿意说真话,也还有人愿意听真话,否则这个世界真的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虚伪和做作齐鸣,马屁和高帽齐飞,大概也没有人会希望这个世界会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