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狼嚎声中惊坐而起(2 / 2)
天呐,他的力气可真是媲美大部落的力士们。他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原人们很难一拳打碎岩石,一口咬断木头,而这些会说人话的野兽却能轻松做到。他望着同样为狼的洛汗,后者只能回望一眼呜呜两声然后继续趴着休息——鹿烎和群狼才足以和人分庭抗礼。天赐的苍狼遍布大漠之,而它们不过是人们胯下的坐骑,能听懂简单的人言已属不易。
“洛汗,你觉得呢?你咬死那鹿烎的把握有多少?”他刚摔进灰狼的长毫里,被反扑在地,一条粗糙如锉的舌头在脸胡乱舔舐,口水悬挂下来,他赶紧推开狼爪:“我还是祈祷你不会被他弄死吧!”说完,经历一战大难不死的他们,在黛色的荒原和长长的灌木阴影里翻滚打闹,银亮的岩石如一位位遭受遗弃或是垂死的人儿,躺在大地守望。
他们的嬉闹只是对压力的宣泄,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陆昶从洛汗的眼睛反射,隐隐看见一个影子,像是月亮一般浑圆,却漆黑一片,只有一道轮廓。他迅速将腰里的细剑递送到后方来者的脖颈。
可他的剑术再次碰了硬茬,一张面容狰狞的兽脸向后倒去,脱离了剑的范围,在三步外停了下来。那是鬼怪的脸,陆昶认得亦认不得(天赐那时已有完全的鬼怪之说,并非如大部落一般只是坊间寥寥人的传闻),但大概猜测又是某个地方人们心所憎所怯之物——鬼不外如是。“鬼说不过是人言,有鬼之地,便可见人心”,老师的这段话曾在教授他的课提及,认得这点,他此刻反而变得平静。
来者似乎是翻下马后着急赶到他的身边,远处一匹雄健的骏马四蹄扬尘,步履稳健而有力,向这边奔来。待鬼脸男人小心地单手制住晚至的马匹后,见身材矮小的武士不再有敌意,便用另一只手压回斧子抱怨道:“翻过断岭,又绕过那该死的龙丘蛇人,我以为要赶到孛儿帖才能找到你,终于——不过也差不了几里了。”语毕,竟自觉摘下那张可怖的涂丰富色彩的龟甲面具。
一张轮廓分明,有几分神似诃伦的脸庞让陆昶有些讶异。他有一双黑色并带有黄斑的眼睛,下颏的胡须由两股合一蓄成一根,络腮胡也同样如法炮制,看去像一头行走的黑毛雄狮。倒是和扎昆·诃伦差异甚远,陆昶心想,一个如雷,一个似电。这个壮实的原人却如鸟儿灵巧躲过细剑,像自己在天赐时同吃同住的那些袍泽。“你是谁?”他问。
“我是大部落来使,你的老师让我带你前往。”战士才注意趴在地乖巧等候武士的灰狼,原先只以为是一块形态栩栩的灰色怪石,如今近看却毛发凛凛,一兽盘卧。可显然这不是一条毫无凶性的狗,它的眼里仿佛云集世所有的狡黠与奸诈。“天赐人什么都养啊。”
“你认得我的老师?”陆昶似乎没听见战士的赞叹,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他质疑消息的准确性,因为老师究竟云游至何方,散落各地的学生没有一人摸得着头绪。
“氏农现正在原人部落。”战士点头应道:“他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准确地说应该是:天赐人属狼性,从不轻易相信他人。他心里重复了一遍氏农老人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