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2 / 2)
听景阳帝的话,这里分明是他熟悉的一个地方,犴司不敢不听命,旋即再次将自己的注意力,订在了那幅画。
越看越觉得怪,最后更是难以置信,犴司惊呼出声:“皇,这里面画的背景不……不是凤吟宫嘛!”
犴司的震惊在景阳帝的意料之,他未曾关心犴司究竟会如何想,只是静静的摩挲着画里女子的面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凤与龙俱离,鹤也已西去,单单只剩下这幅画,既像是在缅怀,又好似是在纪念。”
“皇可是想……着凤吟宫了?”犴司的“想去”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瞬间再次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身份,霎那间改了话来。
“呵呵,你怎么会这么说?”景阳帝扭头看着一直低着头,自从看到这幅画以后有些战战兢兢的犴司,好笑的问道。
犴司从景阳帝放松的表情,以及他说的话的青絮判断出景阳帝此时并没有生气,所以他说的话也大胆了许多,“奴才只是觉得皇看着这个与凤吟宫如此相像的画卷,还能看这么久,想必是念着这些年寂寥无人的凤吟宫了。”
“记着又如何,不记着又如何?凤吟宫冷落了这么些年,早已经是繁华不复,人去楼空的了。只不过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想到当初门庭若市的凤吟宫,如今也单单只剩下那稀稀落落、久无人探访的幽深宫城。心里难免唏嘘不已。”
凤吟宫原主人是大荆仁帝贵妃苏落,虽然沁贵妃自始至终都不曾被加封为皇后,可是在后宫内尊荣确实不低的。沁贵妃受景仁帝专宠多年,更有最受宠的皇七公主傍身。以至于每到佳节,苏贵妃的凤吟宫竟最初的朝凤殿都要热闹几分。
只不过正如景阳帝所说“繁华不复,人去楼空”,当年的辉煌早已经觅不得踪影,静寂寥落的深宫宫墙,早已经寻不得最初的模样。
犴司噤了声,目光惊讶的盯着画卷的女子,心的震惊更甚,还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皇,您是不是……”
只不过犴司的话还未说完,被景阳帝打断,景阳帝将画卷放在眼前的书案,又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
“犴司,你说这凄清冷寂的深宫内苑到底是有什么好,能使得千万年来,无数的人都在觊觎这个至尊之位,为其争得头破血流。”景阳帝敲打着眼前的书案,语气尤其的愤怒,“为了坐这个位置,多少的人罔顾人命,大开杀戒。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兄弟姊妹间,更是勾心斗角。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难不成这皇位单单是凭拳头可以争来夺取的么?难道……”
景阳帝的话没有说完,后面的一句他始终都未曾真正的说出口,满腹牢骚的景阳帝,犴司还是真的很少见到。
犴司顿了顿,看着景阳帝不怎么好的脸色,说,“皇何出此言,如今皇大统,大荆已经数年风调雨顺,万民受之福泽……”
“如今连你,朕也不能听一句实话了么?”景阳帝凄凉叹道,看着画卷的女子,将其卷了起来放入黑匣子内,“明日是二月初八了,它曾带给了朕无限的期待与欢悦。而今……”
“皇,您……”
景阳帝靠在龙椅,伸出手来揉了揉烧疼的额头,唠家常一般的说道,“她该过二十一岁的生辰了,这么些年战战兢兢,连偷偷的去看她一次都尚且不能。”
“皇,您可是在想着沁阳殿下了。”犴司景阳帝大几岁,也可以说是看着沁阳他们长大的,见惯了各种情绪的景阳帝,像是现在这样无限悲凉与感慨的他,犴司还真的是未曾接触过。
“呵呵,朕夺去了本该属于他们姐弟两个的位置,享受了他们应该有的尊荣,若是朕真的去见了沁阳,想必她会恨不得让朕去死吧。”景阳帝忽而变换了表情,脸的悲凉之意,由一抹讥诮所代替,他在笑,可是笑容却不达眼底。
犴司叹息着,他不能说到底是谁对谁错,可是追根究底,自从皇登基以来,质疑声不曾断过。虽然甚少有人在他面前提及,可是泱泱大国,众口难调,难免会有几个爱惹是生非之人,提起那不该提及之事。
“皇,您该歇息了,若是老是这样忧思过度,对您的身体也不好。”犴司决定不对皇的提问发表看法,皇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无论他怎么说,都不是绝对正确的。
可是景阳帝却没有此收住的打算,反而继续问道:“犴司,你说今年,朕要不要去看一看她。毕竟兄妹一场。”
犴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景阳帝的话。景阳帝所说之事暗含的意思,他跟了他这么久,又怎么会不明白、不清楚。只不过虽然他会理解几分,但是景阳帝毕竟是君,沁阳殿下又是按律无陵墓无牌位的,想要去看一看她,皇又该如何?
没等犴司想到应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听到景阳帝再次开了口,又是像在自言自语一样,“朕想,应该是要去看一看她的,朕这个位置,来的理所应当,朕不欠她的,也不用对她有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