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艳名如是(1 / 2)
张智难笑道:“我乃西竺山张公洞妙法自然紫萱道人,名叫张全蛋,现为公输家门客。久仰吴少统领镇守关锦,沙场无敌,打得鞑子绕道而行,实是佩服得紧,故而情不自禁,特来拜见。”
吴三桂看着他脸上面具,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忽然想起一个传闻来,道:“我听说四川附近有一个天下第一盗,似乎叫作无角蛑,朝廷悬赏五千两要他项上人头。传闻他脸上带着白面具,与阁下类似,莫非阁下……”
张智难仿佛听见萧贱暗暗坏笑,心下大惊,忙道:“吴统领明鉴,鄙人与那盗匪全无关系,只不过自幼患有白癜风,不得见光,还请见谅。”
鲁管仲见状,赶紧上前圆场,赔笑道:“吴统领,在下可以作证,张道长与无角蛑全无关系,乃是守法良民。”
吴三桂忽然哈哈一笑,道:“鲁少当家,我只是说笑,切莫当真。当然了,即便这位当真是天下第一盗,我关宁铁骑也不会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伤了与公输家的感情。”
鲁管仲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吴统领,咱们到屋里再聊。”说罢,他当先引辔而行,引着众人向着城寨内部走去。
公输家的主建筑群集中国千年建筑技术之大成,宏伟之至,最中间的塔楼几乎与山平齐,结构大胆而牢固,简约而不失奢华,雕工则极尽精细,令人望之心潮澎湃。其余建筑也形貌各异,有江南园林,也有北方豪院,甚至有西方城堡,令人大饱眼福。
萧张二人一路啧啧称奇,跟着鲁管仲进了塔楼,随后鲁管仲领着几人进了一间木制小房,按动一个机括,那小房发出咭咭格格的声响,居然开始向上攀升,约莫经过了十余层楼,小房骤然停止。鲁管仲当先而出,进了一间大屋,招呼几人在几张垫子上盘膝坐下。
这大屋地板以竹条编织而成,坐上去冷热适宜,硬中带柔,极是舒适。每人身前有一小桌,桌上放着一碗茶水,正微微冒着热气,显然泡好已有一段时间。
此屋正中及墙上全无雕塑字画,简单到令人发指,但也正因为简单,反而给人一种舒心感觉。
这大屋全无窗户,向南延伸出一间阳台,能够俯瞰公输城寨全景,当真气势恢宏,可说一房在手,天下我有。
几人各自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西面打开一门,一名相貌威武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名老年儒生,一名绿衣女子走了进来。
在座众人对出现的两名男子毫无兴趣,只因走在最后的那名女子实在太过夺目,使得身边一切皆黯然失色。
那女子眉如细柳,双目含春,鼻子小巧,双唇微翘,五官皆恰到好处,搭配得天衣无缝。她腰肢轻摆,衬着一件绿色丝衣,更显得身如杨柳。虽然她容姿生得如此柔美,但天生眉目间似有一股豪气,仿佛也如柳条一般,极是轻柔,但亦可与强风对抗。
萧贱见这女子与柳敏诗生得极为相似,也不禁一愣,随即细细打量,越看越像,不由心下生疑,几乎怀疑是柳敏诗来戏弄自己。
当先那英武男子哈哈大笑道:“鄙人鲁通天,现为公输世家当家,听得有贵客到访,特来瞻仰高贤。”
在座众人纷纷站起,向鲁通天拱手回礼。
鲁通天随后侧过身去,将那名儒生与女子让到身前,指着那儒生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当世大儒,名满天下的文坛领袖,钱谦益钱先生。”
萧贱向张智难传音道:“钱谦益是谁?怎么名字这么熟悉?”
张智难即刻传音道:“义弟,你也抽空关心一下朝政吧!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钱谦益舞弊一案主人公就是他,他诗词歌赋皆为当今顶尖,乃是东林党常青树。”
萧贱恍然大悟,想起两年前曾在京城听陆彪提起过他的事迹,怪不得似曾有所耳闻。
又见鲁通天指向那名女子,说道:“这位更不得了啦!‘秦淮八绝色,艳名莫如是。”她就是秦淮八艳之首,才色双绝的柳如是柳才女。”
柳如是之名当今何等响亮,只怕神州大地男男女女就没有不知道的,鲁通天这一说出口,几乎所有人心中皆道:“居然是她!”只有吴三桂则一副“老子早就知道”的样子,向着柳如是不停地使着眼色。
萧贱却与他相反,挠了挠头,心道:“怎么名字也与柳敏诗这么像?奇也怪哉。”
柳如是露齿一笑,假意嗔道:“什么柳才女?大家谬赞而已,况且妾身今日已嫁作人妇,不得再用本家姓氏啦!”
吴三桂一听,立时露出失望神色,冲口而出道:“谁?你嫁给谁了?”
这话甚是无礼,柳如是本可不答,但她还是微微欠身道:“妾身夫君姓钱,复名谦益。”
“钱谦益?你个老东西,敢抢我的女人!”吴三桂一拍桌子,居然破口大骂起来。
钱谦益森然道:“老夫与内人情投意合,相互倾慕,何来抢夺一说?吴家小子,你再出言不逊,我便向你父亲告状,要他好好教训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