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引魂灯（2 / 2）

我调整头顶的战术射灯向前看去，只见黑牛和顾奕芯在前方二三十米的地方，正仰头往上方的石壁照去。光柱闪动，我隐隐觉着他们所处的位置空间很大，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是一条一人高的短墓道。

“你俩在后面墨迹什么呢，半天才进来。”黑牛用探照灯晃了晃我和高墨离。

那灯光一阵刺眼，我赶紧用胳膊遮挡，喊到：“你丫真是脚底抹油跑得快，看我没跟上来也不担心，我险些就交代在外面了！”

黑牛把手电筒移开，说到：“门里门外就只有一步路的距离，我担心个球啊。”他看了一眼高墨离捂着的手腕，脸色一变，关切的问道：“怎么？你们还真遇到情况了？”

我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顾奕芯听罢替我们捏了把冷汗，提醒我以后要多加小心。

黑牛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到：“老苏，咱们福大命大，冥冥之中自有神灵和佛祖庇佑，定然事事都会逢凶化险，不对，应该是有惊无险。”

说完，黑牛话锋一转，问我：“老苏，我得问一下，你丫确定咱们进的是生门吗？”

我愣了一下，黑牛以往对我算卦卜签、推演定论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如今却为何有此一问？

“你们过来看这里。”黑牛说着，又将战术射灯照向他们头顶上的石壁。我和高墨离站到黑牛旁边，转身顺着光柱往石壁上看去。

只见石壁上刻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鬼差头颅，那鬼差头上生有两只牛角，怒目圆睁，人鼻兽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了让人不觉得心生惧怕之感。我们刚刚逃生进来的生门正好处在鬼差张大的巨口之中。如此看来，我们就如同刚刚从鬼差喉咙中钻出来的一般，也难免黑牛刚刚会有此一问。

这幅鬼差头颅的雕刻和彩绘极为讲究。其用粗犷的岩石线条勾勒出人物轮廓，雕刻手法拙朴但很传神。而后用紫、红赭、绿蓝几种颜色加以涂染，使得鬼差面部层次分明，形象生动。这幅鬼差浮雕充分体现了西汉时期的石刻艺术特点。

我打趣道：“这有点像鬼怪故事中的鬼门关啊。不过，它实际上也就起个装饰作用，渲染刻画一下古墓中的阴森恐怖气氛，大家用不着害怕。”

黑牛说到：“谁害怕这个鸟壁画，我本来认为咱们从墓室出来，会钻进一个甬道，但是，你们看，这墓道也太他娘的大了点，说话都有回声儿。”

经黑牛这一提，我也觉着四周空旷无比，全然没有刚才墓室的压抑感。我转身用探照灯向四周照了照，竟然没有看到对面的岩壁。

顾奕芯说到：“这应该不是墓道，而是山体内部的一个空洞，并且，这里还有一些壁画。”

说罢，黑牛将光束移向石壁的上方，只见鬼差石刻上方十几米高的地方，有一些古朴凸起的线条，这些雕刻在石壁上的线条简约粗旷，隐约看出有山峰和人物造型。我对秦汉之前的壁画没有研究，也看不出其应该归属哪朝哪代，就转头寻问顾奕芯。

顾奕芯回答到：“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岩壁石刻风格较为粗旷，不强调细节的刻画，应该属于西周时期的遗迹。”

“能看出雕刻的是什么内容吗？”我追问道。

顾奕芯接过黑牛递给她的战术射灯，用光柱指着解说道：“我想，这隆起的部分应该代表山峰。一个圆形，下面刻有四肢的造型代表普先民。而上下一体，由横纵两种线条组成，竖向线条下端有分支的应该属于奴隶或者俘虏之类的人。这些石刻由四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很多先民惊慌四散逃离这座山，好像有恐怖的事情要发生；第二部分，山峰中间出现一个深坑，大部分先民驻足山下仰望，有几个人正在往山顶上爬去；第三部分，洞里好像有个怪物，先民携带的武器纷纷投向那怪物；第四部分，先民将很多奴隶绑至洞边，旁边放了口铜鼎，鼎旁边是堆叠如山的奴隶无头尸身。”

听顾奕芯说完，我点了点头，望着延绵十多米的壁画说到：“这和咱们先前猜测的一致，西周时期这周围的山里曾经供奉着一头神兽，而祭祀品就是奴隶或者俘虏的头颅。只是，为什么这些壁画会刻在这里？”

顾奕芯看着我说到：“老苏，你觉着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石刻中山顶上出现的那个深坑。”

没等我问，黑牛附和道：“我觉着也是，那些爪子印肯定就是当年那个怪物留下的。”

听闻此言，我扭转战术射灯往石壁上方照去，只见照射范围之内，石壁高不见顶。相对一些怪石嶙峋的山洞，这面石壁相对比较光滑。石刻四周有一些纵横交错的抓痕，那些抓痕深入石壁一掌厚，若不是仔细观看，很容易认为是壁画的一部分。

我说到：“还真有可能，先前咱们不是从墓道里发现了一个祭祀铜鼎吗？那个祭祀上记载，被先民奉为山神的怪物就住在一个通往幽冥的山洞之中。这个山洞可能就是那怪物千年前的老巢。”

黑牛颇有顾虑的问道：“你们说那怪物还在不在？咱们现在可在它老窝里了，待会儿别被当成点心吃了。”

我笑了一下，说到：“这还用问吗？肯定不在了啊。这里属于益州刺史墓的一部分，这说明至少在修建益州刺史墓的时候，那怪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否则这么浩大的工程根本无法进行。还有，你看生门外雕刻的那个鬼差，栩栩如生，显然是在不急不迫的情况下用了大功夫的。”

说罢，我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生门外怎么会雕刻个鬼差呢？

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大惊道：“坏了！九宫天门的门联上写着‘生门不得入’！难道这益州刺史墓里所有的机关暗门都是反的？生门即是死门！”

顾奕芯和黑牛听我说完，脸色大变，警惕的看着四周。

高墨离也微微怔了一下，从腰间拔出狼眼手电筒，顾自走向墓道边。

我跟了过去，墓道宽有三十米左右，站在墓道边沿上探头往下看去，顿时觉得有些眼晕：墓道像是一道悬空的石梁，其下方一片黑暗，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幽冥地府。

隐隐约约，我们脚下的黑洞深处出现了一束幽魅的灯光，那灯光飘忽不定，闪烁了一下，隐没进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