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限田之策(2 / 2)
“不必了。”甄豫摆手的同时将矮机前的茶盏,茶杯,砚台,狼毫,书册取来十几样物品,以天下十三州为布局摆放,边摆边道:“这最北方乃为幽州,其下则是冀州,中部则为司州,西北乃凉州……”
刘澜顺着甄豫所言一一看去,却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直等他将十三州的样式摆设好,这才问道:“伯宁这是要?”
甄豫笑道:“不管是幽州刘虞,公孙瓒还是冀州袁绍,青州田楷,徐州陶谦……这十三州内的牧守又有哪人是轻徭役薄赋税的?”
刘澜想也不想的摇头道:“没有。”
“即是如此,那天下十三州为何又有所不同,益州富过凉州,荆州富过司隶,徐州富过豫州……”
刘澜想了想道:“因为那些穷苦之地乃为兵祸所扰。所谓战事绵亘,匪祸猖獗,捐税繁重,各种灾害再加之人稠地窄,产业不兴,却也是使各州或兴或衰之根本原因。”
甄豫头道:“且不冀州,便益州,以天府之资为何仍有饿死之骨,而徐州百战之后,却连食不果腹者都不曾听,更不要饿死之民了?”
刘澜一时无言,暗道:“若陶谦比其他几路诸侯更会治理州府?他不敢评判,但他却是深知陶谦的赋税并不比其他各地少?那这又代表着什么?”刘澜想要找寻其中答案,可始终不得要领,一脸请教口吻,道:“请伯宁赐教。”
“初始豫亦无从知晓,但近日方才有所明悟。”
“怎么?”
“乃徐州之民重商之风。”
甄豫看向刘澜道:“虽然陶谦屡禁不止,但徐州之民无不以商为其副职,即使遇到灾荒与兵祸,亦可度日。而若无此重商之风,徐州自与曹操兵戈之后,必定伤筋动骨……”
“伯宁所言在理。”
“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
甄豫意味深长的道:“天下人皆知耕作之利较之商贾之利诚可谓是一个地一个天,可为何商贾却排在士农工商之后,而本朝虽宽商,然商亦不如农?”
刘澜自然明白重农抑商之所以会在封建制度之时如此盛行,自然不是偶然的产物,对于经济结构的形成,自然是要符合统治阶层的需要,而在封建社会中,税收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不是什么世家,而是那些自耕农,而中国的自耕农又是以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框架所组成,这自然可以使统治阶级从中榨取更多的财富。
同时对封建国家而言,农业的发展更可使百姓安居乐业。人丁兴旺,使国库粮仓充盈。可使国内无粮荒、动乱之虞。
因此不管是哪个封建王朝的统治者都是以发展农业当作“立国之本”,而把工商业当成“末业”来加以抑制。
当然了更重要的一就是要使百姓们安心的留在田埂间去种植粮食。毕竟只有如此才能保证百姓们吃饱肚子,才能保证百姓们不会造反,如此他们才能安心的坐稳他们的江山。
同时商业的收入较之农业收入高出不知凡几,为了避免百姓‘逐利’而不去安心种地,自然要重农抑商。
当甄豫听到刘澜的一番鸿篇大论时,他立时便在心中产生了共鸣,其中有他想到的,也有他未曾想道的,但归根究底。这些正是他想要的话:“德然所言正是,所以从中可以看出,府库是否充实,自德然颁布新的税收政令之后已于百姓是否获取土地无关(因为是按地收税,不再是按人和户收取,而且更没有了人头税),而且即使德然能够分配给他们一些土地,他们最终的结果无非是益州那一堆饿死之白骨罢了。”
“所以我才要重工商。”刘澜头道:“世人眼中的务商之人,口必称奸商。却不知求利乃人之本心。”
一般人都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所以刘澜选择在沛让他们开启新的人生。而将‘试验田’设立在沛,自然是因为靠近徐州浓郁的重商之风。他就是要看看,自己在扶持工商之后,沛这一块试验田中的农夫是否有所改变。
天下各郡农夫因为挣扎不过上自朝廷下自豪族之压迫。而他们却要在几亩田间为勉强填饱肚子苦苦支撑,这样的生活与痛苦使他们早已变得麻木不仁。因为耕地就这么多。真正能够以耕种而富者却只是少数,而大多数人因几亩只能糊口的田地变成为权贵阶级的‘钱囊’。刘澜就是要改变百姓不必再汗流浃背耕作几亩地才能糊口这一千古不变的‘诅咒’,他要让沛百姓,就算是农夫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而不是再用几亩地把他们拴在田间,用这样的精神麻痹法来麻痹这些可爱的人,因为他深知,想要富,决然不是给他们几亩地就了事。
从古至今,这样的麻痹法一直发生在这样可爱的人身上,如汉朝的百姓,成丁之后的第三年,也就是二十三岁便要开始服兵役,而这一规定是有其内在意义的。因为二十才始成丁,照理可以独立耕种。就农业经济言,无法多产,只有节用,所谓“三年耕,有一年之蓄”,照一般情形论,年年丰收,是绝对不会的。平均三年中总会有一个荒年,来一个荒年,储蓄就完了。倘使三年不荒的话,六年就该有二年之蓄,九年就该有三年之蓄。而农业社会,也绝对不会连熟到九年以上,也不会连荒到三年以上。一个壮丁,二十受田,可以独立谋生,但要他为国家服兵役(边疆当戍卒,中央当卫兵,本郡郡国兵)而除了兵役之外百姓还要去服力役,盖房子啊修路啊反正就是替国家义务劳动,这在汉代唤做更卒,而按当时规定,出两百个钱给政府,也可以代替(前文交代过兵役也可以花钱买)。富农中农乃至于地主还能有余钱买役,可基数最大的贫农却就此被拴在了田埂与服役之间,一生都要为糊口、赋税、徭役而奔波,怎么能富?
可就算没有徭役,就算年年丰收,就算没有官府盘剥,百姓在块田地间也无法攒下太多财富,更何况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可是历朝历代甚至包括现代百姓为何还会被束缚在块田地之间呢?因为统治阶级需要从他们身上榨取更多的财富,所以就要给他们一块田地,哪怕只有几亩地,因为这已经足够他们养家糊口,便也能将他们麻痹在田埂间。
所以刘澜要鼓励工商,这样一来再加上限田之策一出土地兼并问题将不再是问题,中农,贫农可以通过租种田地而积攒成为富农甚至是地主彻底致富,而没有耕地者或没有租种到田地的中农、贫农亦能通过农闲时从事手工业或者直接从事手工业而发家致富或者养家糊口。
“德然远见卓识,实非常人可比。”甄豫笑道:“且不手工业,就是商贾一途,有商贾在,不但可以解决灾祸之年一些黑心氏族囤粮居奇,其次更可以使商品快速流通,便如瓷器,工坊造了出来,直接卖予商贾,而知道世价行情的商贾自然会将其卖出好价钱,即使再远也会跋山涉水,如此一来,需要瓷器者获得了瓷器,商人获得了回报,工坊收回了成本可以继续生产,这岂非不是三赢之举?
其三,商人虽以行脚商居多,但多是以商队形式出发,他们到达目的地,吃在那里,住在那里,而且更会将当地特产带回本乡,如此岂不是又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伯宁所言正是。”
刘澜话刚出口,就听屋外刘安通禀之后进来道:“使君,长文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