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东南沿海,地势以山为主,水陆相间,形成了“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独特风貌。这里的山脉连绵起伏,如巨龙蜿蜒,环绕着这片土地。由于地形的险峻,行军在此往往会遇到重重阻碍,使得这里自古便成为兵家少有争夺的地方。
这里的民风独特且彪悍,或许是因为封闭的地形和艰难的生活环境,孕育出了一种特有的坚韧与野性。然而,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社会氛围,也导致了匪盗活动的猖獗。在过去的朝代,由于帝王的昏庸无道,朝政荒废,百姓生活困苦,许多人被迫流落为草寇,占山为王。
在这崇山峻岭之间,一辆装饰精美的花青缎顶清油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山道上。这辆马车的车轮在崎岖的山路上辘辘转动,但拉车的马儿并未急速奔跑,而是保持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步伐。
此时,路旁高高的山头上,一个年轻的土匪正手握窥筩,目光紧紧地盯着这辆马车。他从镜筒中远远地看到,驾车的车夫竟然是个女子,这一发现令他兴奋不已。他立刻把手伸进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这是他们土匪之间的信号。
“弟兄们,来活喽!”他高声呼喊着,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然而,他话音刚落,脑袋就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掌。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络腮胡大汉,他们的六当家。
“来什么活,嫌命长自己撞石头去,别拉上寨子里的弟兄!”六当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被打的年轻土匪捂着头,满脸委屈地看着六当家。他加入龙虎寨已经三个月了,前不久大当家还夸他胆子大脑子灵,破格提拔他做了小队的头头。可今天,六当家却为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打了他。
“六当家,你为啥打我?用这种马车的,多半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我们抢了也就抢了,他们只会跪在地上哭求我们留一条性命。”年轻土匪不服气地说道。
六当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抓住他的衣襟使劲往前拽。“看清楚了!那驾车的女子身背大剑,兜帽底下露出来的头发是白色的!等她走近面对面,你就会发现她一只眼珠子棕色,一只眼珠子蓝色!那是烟雨楼的玉晴雪,好认得很!”
听到“烟雨楼”三个字,年轻土匪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虽然是新来的,但也知道这个名字在这片土地上代表着什么。烟雨楼,一个全是由女子组成的神秘组织,她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奇工巧匠众多,山寨里的兵器都是向她们定制的。
“烟雨楼的人,我们也敢抢?”年轻土匪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怕地看着六当家。
“你小子知道就好!以后眼睛放亮点,别给我们龙虎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六当家松开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在这片土地上,烟雨楼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几年前,她们从西南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当时的飞鹰寨,就是因为惹恼了烟雨楼的人,结果整个山寨被灭了个干净。那一战,烟雨楼和她们的门主玉断魂一战成名,至今仍然让人津津乐道。
烟雨楼,这个在江湖中颇具盛名的门派,选址建起山庄之后,便一直秉持着低调行事的风格。她们从不主动参与江湖的纷争,更不屑与朝廷的人打交道,仿佛超然物外,只专注于自己的修行与生活。
烟雨楼的门规极为森严,弟子们的行为举止都受到严格的规范。因此,除非必要,弟子们很少在外行走,这也使得烟雨楼在外界眼中更加神秘。然而,尽管烟雨楼弟子鲜少露面,但她们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玉断魂,这位烟雨楼的门主,共有七位亲传弟子。每一位都是她精心培育的武学奇才,各自有着独特的技艺和才华。其中,大弟子玉晴雪因为掌管矿物采买和商单洽谈的职责,时常需要亲自前往关外和周边诸国看货。在与江湖人士的交往中,她偶尔也会与人发生冲突,但每一次都能以高超的武艺和智慧化解危机,这也让她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然而,除了玉晴雪之外,烟雨楼的其他弟子们却鲜为人知。她们大多待在自己的地界上,各司其职,默默地为烟雨楼的发展贡献力量。她们的名字虽然在江湖上流传,但真正见过她们的人却寥寥无几。
在玉断魂的七位弟子中,排行老七的玉玲珑也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她被称为小魔星,从小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和性格。虽然她有心疾不能习武,但却另辟蹊径,学会了下毒的本领。这使得她在烟雨楼中成为了一个独特的存在,也让内门弟子们对她敬畏三分。
玉玲珑的下毒技艺高超,她所下的毒无人能解,甚至连烟雨楼的药师们都束手无策。然而,这并没有让她变得孤僻和冷漠。相反,她的出现给烟雨楼带来了更多的活力和乐趣。弟子们虽然对她的下毒技艺感到害怕,但同时也被她的聪明才智和独特个性所吸引。
由于玉玲珑的存在,烟雨楼的药师们也被迫不断提升自己的医术水平。他们不断努力研究新的解毒方法,以应对玉玲珑不断创新的下毒手段。这种竞争与合作的氛围,使得烟雨楼在医药方面的藏书越来越丰富,甚至堪比一些杏林世家。
尽管玉玲珑名头响亮,但她却是一个身体虚弱、需要常年泡在药罐子里的孩子。她的身体状况使得她无法像其他弟子一样在外行走江湖,因此连外门弟子都未必能当面认出她来。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她在烟雨楼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而如今,这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里坐着的,竟然是烟雨楼的高手玉晴雪。如果刚才他们真的动了手,恐怕现在龙虎寨已经不复存在了。想到这里,年轻土匪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庆幸没有酿成大祸。
马车缓缓驶过山头,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而那个年轻的土匪也深深地记住了今天的教训,心中对烟雨楼充满了敬畏和忌惮。
玉晴雪驾着马车,缓缓行至一处茶摊前。在这个荒郊野岭,这个突兀的茶摊显得格外醒目。此时正是午后时分,茶摊上却已有几个穿戴富贵的人在悠闲地吃饭聊天。
茶摊前面顶棚的柱子上,挂着一块硕大的木板,上面用红笔潦草地写着几行大字,宣示着这里的规矩:
“粗茶一两银子一碗,馒头一两银子一个,素包子二两银子一个。别问肉包子,没有!米饭素菜二十两管饱。酒肉看心情定价,议价滚蛋。”
这价格,显然是针对过往的富贵客人。然而,玉晴雪却知道,这里的茶饭虽然价格不菲,但味道却也是一绝。
此处已经过了龙虎寨的地界,山野之间,零零散散坐落着许多房屋。远处,大片农田果园阡陌交错,呈现出一派宁静的田园风光。
这时,一个砍柴归家的樵夫挑着柴火,悠闲地从茶摊前路过。他虽挑着两大捆重重的柴火,但步伐却十分稳健,仿佛那数百斤的重量对他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樵夫见玉晴雪跳下车来,笑呵呵地走上前,拱手抱拳向她打招呼:“晴雪姑娘回来啦,一路可还顺利?”
“还行。”玉晴雪淡淡地回应道。她长得和汉人不一样,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以及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庞,都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身着一件碧蓝斗篷,满头如缎白发从兜帽中露出,肤白如瓷。那双异色瞳的双眸仿若深潭寒冰,鲜少出现热络的表情,给人一种冷艳而神秘的感觉。
尽管玉晴雪的态度有些傲慢,但樵夫却并不在意。他问了几个问题,得到了简单的回答后,便笑着告辞离去。
这樵夫刚走,茶摊前蹲着啃甘蔗的老妇便满面笑容地起身走上前去招呼玉晴雪:“晴雪姑娘,吃点什么呀?早上刚打得一头鹿,肉嫩着呢,什么做法随你挑!”
“不打尖,给我做几样拿手吃食车上用饭。另做一份少辣少油少盐的,量不用大。”玉晴雪吩咐道。
“好嘞,这就让人去做!”老妇应了一声,殷勤地接过玉晴雪递过来的羊皮水囊。她正要转身去装酒,却忽然听见车厢里传出一道弱弱的声音:“大师姐,帮我问问大婶的甘蔗甜不甜…”
老妇一愣,随即高兴得差点脱口而出的“少门主”,但在看到玉晴雪那冷冷的目光后,她硬生生地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原来,车厢里还藏着烟雨楼的少门主——那个偷偷跑出去几个月,让所有人都担心不已的玉玲珑。
烟雨楼少门主偷偷跑出去的消息在地界上已经炸开了锅,这几个月来,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在盼望她的消息,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能在这里安家的,都是被官府通缉的朝廷要犯,他们中有些是被诬陷的忠良之后,有些是已经金盆洗手的江湖人士。他们因为外面仇家众多,而得到了烟雨楼的庇护,却无需付出任何代价作为交换。这样的安稳生活让他们对烟雨楼充满了感激和敬意。因此当得知少门主失踪的消息时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着急和担心。
有好几家甚至主动去山庄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出去寻找但都被回绝了。如今看到少门主平安归来他们心中的大石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此时老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讪讪地笑了两声说:“冯瞎子家种的甘蔗昨天送了两捆来还挺甜。要不我给削两根?”
然而玉晴雪却淡淡地说:“不必忙你自己的就好。”
车厢内的玉玲珑却不肯罢休带着哭腔继续卖惨:“大师姐你好狠的心把马车赶得这么快。我这身子骨哪吃得消这几天喝药喝得咽口水都是苦的心也好苦哇~呜呜呜…我都快要死了临终前还不肯让我甜甜嘴…呜呜呜~明年给我上坟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两捆甘蔗好吗?”
听到这番话老妇的心都软了。她到底是二十年前身背百来条人命的江湖客曾经杀贪官污吏毫不手软。但面对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和那不苟言笑的玉晴雪她还是选择了笑眯眯地继续劝说:“晴雪姑娘要不还是削两根甘蔗吧?”
车厢里立刻应景地传来了几声呜呜的哭声。玉晴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给她削吃了好续命!”于是老妇麻利地削了两根甘蔗递给了车厢里的玉玲珑。
玉玲珑接过甘蔗,顿时破涕为笑,她一边啃着甘蔗,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大师姐,谢谢大婶!”
老妇看着玉玲珑的可爱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转身去准备食物,而玉晴雪则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