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献公之死（三）（1 / 2）

三日之后，戌时，一辆被严密遮盖的马车缓缓驶入宫殿大门，一路前行直至晋献公的寝宫。

马车停稳后，车门轻轻打开，一位年迈的老者从车内踏出。此人非他人，乃是一等大夫荀息。他步履沉稳，神情凝重，径直走向晋献公的床榻前，正欲下跪行礼。

病榻之上的晋献公见状，微微抬手，颤抖着说道：\"荀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就座吧！\"言罢，一旁的内侍急忙上前，为荀息搬来坐具。为了让荀息能听清晋献公虚弱的声音，内侍小心翼翼地将坐具放置在离床榻极近之处。荀息谢过之后，方才坐下。

待荀息坐稳，晋献公再次挥手，示意周围众人暂且退下。一时间，寝宫内仅剩晋献公、荀息以及一名史官。那名史官动作娴熟地铺开洁白的素绢，手持毛笔，静静地伫立一侧，等待着晋献公下达旨意。

只听得晋献公用那苍老而又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道：“荀爱卿啊，满朝的文臣武将之中，唯有你最为了解寡人呐。你可还记得许多年之前，寡人所做的那个奇异的梦么？当时，你对那个梦境所做出的阐释，给予了寡人大为坚定的信念，也让寡人拥有了明确且清晰的奋斗目标......只可惜命运弄人、事与愿违啊，寡人自己心里清楚，恐怕时日无多了。所以今日才将你召来此处，权当作一次托孤之会吧。”

“君上啊，请您万万不可存有这样消极的念头啊！君上您雄才大略、智勇双全，其气概更是冠绝当世。微臣自从年轻的时候起，便有幸结识了君上您，并一直追随着您走到今天。屈指算来，已然整整过去了五十个年头啊！这一路上风霜雪雨、历经磨难，其中的艰辛和苦涩实在难以言表。然而，微臣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想要停下来，不再追随于您的想法......”荀息说到这里，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声音竟也开始有些哽咽了。

晋献公此刻也是眼眶湿润，悲从中来……

良久，两人止住悲声，献公艰难地擦了擦眼角，接着说道：“荀爱卿啊，寡人怕是好不了了，不能再与你并肩作战下去了……”

“君上请放宽心，您的身体一定能够恢复如初的！”荀息宽慰道。

这时候，就听见晋献公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自从前太子申生自缢而亡的消息传来之后，寡人不知怎的经常就会梦到他临死前的样子——他披散着头发，吐着长长的舌头，整个身子漂浮在半空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寡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之色，似乎是在对寡人表达某种不满之情？久而久之，噩梦不断，寡人的身子骨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讲到这里，晋献公停了下来，他看着荀息半天才说道：“荀爱卿啊，你给寡人说句实话，这太子之死是否真得是被冤枉的？寡人也曾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

听了晋献公的问话，荀息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只是半天才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君上，前太子乃忠孝之人，这一点满朝文武皆知。他的死不为别的，乃是性情所致啊！事已至此，君上再追究还有什么意义呢？”

荀息如此一说，晋献公便也心下了然了，就见两滴满是悔意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良久，晋献公才又开口道：“荀爱卿啊，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么寡人就拜托你一件事情了，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啊！”

荀息闻言，起身施礼，回道：“君上待老臣恩重如山，老臣虽死不能报答一二！君上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老臣绝对不会推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