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宿命初会（2 / 2）
刘衷以为杨安玄不知道刘裕的名姓，轻声介绍道：“这位刘司马是个人物，作战骁勇，为人豪爽，军中颇有人缘，愚曾随父亲见过他一面。”
最后押进伍亮，杨安玄告诉他逐水雁覆灭之事。
杨安玄下令走舸靠岸，率先跳下船与刘裕相见。
一千七百年的时光，足以让沧海变桑田，前世的明珠华亭还在一片鹤唳。大海茫茫，出口海岛屿无数，没有地图估计如同捞针。
伍亮昂起头，怒视杨安玄，道：“狗官，你别做梦了。”
陈昭收住剑，不以为然地道：“刘司马，八成是江贼不小心引发了火，昨夜风大，估计早烧死了。”
数十骑踩着滚滚黑尘急驰到江边，刘裕看到离岸数丈远的走舸，随即看清船头插着的“晋”字旗。
衙门已经开始办差，李思急匆匆地走进大堂，对着应浩禀道：“应从事，昨夜缉贼所出动，将江贼逐水雁一网打尽。”
杨安玄的话如同利刃扎进伍亮的心中，伍亮怒吼着朝前扑去。
“仆也听人说过，还有什么辣油面……”
伍亮面如死灰，垂头不语，他自知难逃活命，区别仅在于枭首还是腰斩而已（1）。
晋律规定，有资格开府的将军，府置司马一人，位次于将军，掌本府军事，刘裕便是冠军将军孙无终帐下司马。
大火在卯时熄灭，放眼一片焦黑，风扬起的黑灰铺满船板，被踩出难看的黑迹。
再押许宏，许宏对杨安玄的发问充耳不闻，一副只求速死的模样。
杨安玄立即下令道：“先不用管那些尸体，赶紧上船。”
他们每次前往小岛都要蒙住眼睛，听两位头领的口令摇楫，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才会到。
陈昭见刘裕放下陶碗，望着店外有些出神，笑道：“刘兄，还在想那个杨安玄啊。”
…………
刘裕笑道：“烽火示警，不能不去查验。陈兄弟，左右哥哥无事，陪你一起去。”
刘裕见杨安玄年未弱冠，剑眉星目一团英气，心生好感，笑道：“听闻杨兄弟在京城做东宫侍读，什么时候来到京口做了缉贼使。”
应浩惊疑不定，道：“还请杨缉使详细道来。”
一个时辰后，三十七具尸体集中到了一起，不少人看到火焚后的惨状忍不住呕吐。
众人排开，向前搜寻。寻出二十余丈，最先看到一个盘坐在地、烧得如同黑炭团般的人形。
走舸回到都水衙门的码头，杨安玄下令将那些烧死的江贼尸体摆放在码头上展示，过往的行人、客商纷纷前来看热闹，指点着尸体议论纷纷。
刘裕勒马，对着走舸上纵声喊道：“冠军将军帐下司马刘裕有礼了，敢问对面船上的兄弟是哪里的？”
天光渐亮，来广场上练武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施展不开了。
逐水雁有四十六人，此次抓到及烧死四十人，还有六人去了北地卖货。
…………
见到杨安玄颜青隔老远就跪下，滚爬着向前哀告求饶。
颜青目睹沙漩大火，往日在一起喝酒打闹的弟兄变成一团团焦炭，都分不清是谁，他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杨安玄心中生出豪情，与此等人物相争，方显英雄本色，纵声应道：“都水监缉贼使杨安玄，见过刘司马。”
“杨缉使初到都水监，便立下大功，本官要具文向王刺史为你请功。”应浩兴奋地道。虽然主要的功劳是缉贼所的，但他身为上官，多少能分润点好处。
应浩心中一动，熄了抢功的心思，笑道：“理应如此。”
热气腾腾的蒸饼出笼，有军士夹了四个呈过来。刘裕站起身看了一眼，三层蒸笼每层不过二十来个，一人只能分到一个多点。
杨安玄道：“将贼人尸体搬上走舸，回到京口，愚会向王刺史行文替各位请功。”
刘裕沉吟道：“你有没有感觉此子给人超出年岁的稳重感，没有世家子弟那样浮躁傲慢。”
刘裕双手扶住刘衷，笑道：“衷侄不是在太学读书吗，莫非也来了缉贼所？令尊可好？”
再次重申会向刺史替他求情，颜青稍微镇定了些，开始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杨安玄。
天光已大亮，杨安玄看得清楚，刘裕头戴武弁冠，面如黑铁，虎目短须，身披皮甲，英武不凡。心中暗赞了声，不愧为“气吞万里如虎”的人物，真英雄也。
店掌柜不敢伸手，刘裕将玉佩塞进他手中，笑道：“你到村里收集些禽蛋，煮了散给大家，务必让大伙都吃饱。”
听到刘裕的名字，杨安玄忍不住轻颤了一下，目光如箭射向说话之人。
这位杨缉使才来两天就将逐水雁一网打尽，莫不是杀良冒功，应浩脑中念头闪过，道：“走，看看去。”
旁边有个什长笑道：“愚在建康也吃过阳春面，确实好吃，可惜愚去晚了没买到肉包。那面馆着实奇怪，一天只卖一百个包子，卖完就不做了。”
缉贼所见到刚洗漱完的杨安玄，应浩笑道：“杨缉使昨夜大展雄威，将逐水雁一网打尽，立下大功一件，可喜可贺。不知战果如何，缉贼所可有伤亡？”
应浩惊得站起身，道：“什么？真的？”
寒喧几句，刘裕问起火起缘由，得知昨夜杨安玄等人纵火烧死江贼逐水雁三十七人，连贼首伍亮也被生擒，连声赞道：“逐水雁为祸已有十余年，军中数次搜捕都被他逃脱，不料折在杨兄弟手中。英雄出少年，可敬可畏。”
刘裕身材魁梧，披甲之后更是威风凛凛，杨安玄站在身边矮了半头，身形也显得单薄。
刘衷和余宜连忙按住他，伍亮眼角眦裂，喉中嘶吼，有如发狂的猛兽。
杨安玄安坐不动，冷冷地道：“说出密岛位置，此事愚只当不知。”
伍亮咬牙咆哮，“老子都死了，要儿子做甚么，贼老天，把人间都灭了吧。”
咆哮化为狂笑，在大堂内回荡，有如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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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注（1）：从汉代开始，名目繁杂的死刑逐渐废除，晋律死刑三种：枭首、腰斩、弃市；梁时再废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