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北地观风（2 / 2）

杨安玄与胡藩轻声交谈，交换着射箭心得。杨安玄细细地问起大哥在襄阳的情形，得知郗刺史对大哥很照顾，杨安深听从了他的建议，与胡藩交往密切，两人成为了好友。

那名氐汉高声喝道：“身穿皮甲的是贼寇。”

“索兄，你从轵关过来，战况如何？”那人认识索檀，开口问道。

苏家堡四方形状，坞墙足有两丈高，四角筑有墩楼，有人在墩台上戍守。

氐汉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道：“索檀。”

酒碗一碰，热辣辣地下喉，围坐在篝火边的汉子很快熟识起来。

原来交引路费还有这好处，商队与山贼也算共生共存，杨安玄开了眼界。

赵田等人被惊醒，提着兵刃寻来。森冷的刀锋映着篝火跃动，杨安玄暗中嘱咐胡藩等人聚拢在一处，小心四周异动。

离着二十余步远，墩楼上射出响箭，众人驻足。

杨安玄让赵田留下，带着胡藩和阴绩跟着氐汉，约有四十多人一起前往北面。

二百多人分成两班值守，杨安玄与胡藩值上半夜，赵田和阴绩守下半夜。

接近轵关时，有轻骑出没，看身上的衣着是西燕兵马。行色匆匆，神色惊惶，没人过来盘问车队。

索檀之勇不下于赵田，还有在盘龙山遇到的那个宇文齐，都是身手不凡的好手，

杨安玄盘算了一下，这个组团车队至少有二三十家，自家算少的，给钱近万，加起来怕要有四五十万钱了。

杨安玄见坞堡足有四五亩，北面垦着梯田，一路延绵进山。

卯时，又闹了一场。杨安玄打着哈欠，心想这西燕境内可够乱的，幸亏自己加入了商队，要不然一行三十人还真应付不了。

杨安玄暗叹，北地真是风云变幻，眼见西燕和前秦都要亡国了。

为首那人跳下马，领着索檀等人往西行去，那边楼下是仓库，储存着粟米、腊味、酒水等物。

借着月光，杨安玄看到有一伙人身穿皮甲，舞动刀枪十分凶悍。心想这伙贼人够有钱的，居然穿得起皮甲，要知道安玄军要什长以上才有皮甲。

隔了片刻，坞门打开，十余骑冲了出来，围着杨安玄等人绕了两圈，为首之人勒住马，问道：“谁带得队？”

那名氐汉抱了坛酒过来，刚才交战杨安玄几人十分骁勇，氐汉看在眼中，有意结交。

索檀叹了口气，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抹掉下巴上的酒渍，追忆道：“索某原是天王手下的队长，淝水之战后受伤回乡。后来天王死了，吾便拉着一帮兄弟出来给商队做护卫，图个自在。”

北边的嘶杀声越来越响，隐约能听到兵器撞击发出的声响。一只鸣镝升空，事先约好的信号请求增援。

先是尚书令刁云、车骑将军慕容冲投降后燕，接着又在台壁中伏大败，晋阳守将慕容友弃城而逃，致使国都长子被围，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苻坚统一北境后，大力推行汉化，北方各族都会说汉话，沟通起来不难。

申正刚过，车队才行出二十里，宗提便下令扎营。作为商队的头领和护卫，杨安玄和赵田被宗提请去，商量晚间防守之事。

永嘉南渡时许多百姓流落在江北，豪强招聚他们筑坞自守，有的不忘故国响应朝庭征召成为流民帅，有的自命坞主左右逢源，有的占地为王打家劫舍，乱世之中各有各的活法。

离开官道不远便是从林，从林间小道穿过，走出五里地，看到山坳中有处的坞堡。

接近子时，从北面传来喊叫声，众人站起身张望。西面值守的头领是个氐族壮汉，高声吆喝着让众人戒备，不要乱动。

众人无不色变。索檀原是前秦将士，听到苻登身死连忙追问细情。

领队的胡商是鲜卑老者宗提，须发苍白，鼻高眼深；头戴圆形风帽，前遮额，两侧披幅垂肩，披发左衽，窄腰紧袖的狐皮褊衣。

杨安玄看到宗提安排人挑了东西进山，不解地问索檀原因。

索檀独自上前，来到坞堡外高声喊道：“氐人索檀，前来购粮。”

“这苏家坞够隐秘的，要不是熟人带路，根本无人知晓。”杨安玄道。

索檀从五龙口经过几次，解释道：“山中有寇盘据，过五龙口只要奉上礼物，山贼便不打劫商队了。”

坞堡内不光有汉人，还有鲜卑、氐、匈奴装束的人，看上去相处和睦。乱世求存，普通百姓抱团取暖，无分种族。

归程，索檀默然无语、长吁短叹。十年时间强盛一时的大秦分崩离析，天王身死后，两代国主苻丕、苻登相继兵败身死，真是天亡大秦。

车队在山贼的夹道欢送下过境，一路往北奔向建兴（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