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府总督（1 / 2）
转眼已是腊月下旬，定川州的大街小巷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孩子们点着鞭炮互相追逐玩耍，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城外的河流泛起青光，岸边的柳树已然冒出新芽，春节就要到了。
每到年末时节，王宫少府上下人头攒动，到处是宫女和杂役忙碌的身影，有的贴窗花，有的画年画，有的挂灯笼，有的站在梯子上清理屋檐上的灰尘，还有的端着糖果糕点、红烛香炉在各个府楼间穿梭。
这少府乃是希纳国王宫九府之一，专司宫女杂役和物资财宝，负责国王的生活起居、筹办王宫中各类庆典仪式，还管辖御花园和灵兰阁，而少府总督则位列九卿大臣，统管少府事务，是国王身边的大内总管。
新任少府总督大臣慕瑞斯是个彻头彻尾的外邦人，从小是个孤儿，后来被商船带到了希纳国，由一位定川州的老妇将他抚养长大，并在离世前告知了他的身世。
慕瑞斯长大后发奋图强，拜师学艺，练就了一身武艺而被举荐入宫。起初在御花园负责园林杂役，后来因踏实能干，凭着出众的才华被提拔为少府官员，直到升任少府总督。此刻他正和奉常卿大臣一起在华光殿外督办着春节事务。
“往上一点！再往右，往右一点！好好好！”慕瑞斯身披玄武袍，脚踏鹿绒靴，金发蓝眼，身材魁梧，英俊的脸庞上总带着一副严肃的表情，指着长梯上挂灯笼的杂役道。旁边的白面男子是奉常卿大臣，专司宗庙礼仪，钟鼓雅乐，位列九卿之首。
“慕大人！国王宣您进殿！”宫女从华光殿出来道。
“臣遵旨！”慕瑞斯别过奉常卿，轻轻拍拍身上的尘土便进殿去了，君雳国王和青阳长老正在殿内谈话。
“参见陛下！”慕瑞斯行礼道。
“爱卿不必拘礼，宫里妆点的如何了？寡人还想出去看看呢！”君雳国王头戴金色冕冠，身穿黄袍，见慕瑞斯进来便问道。
“陛下，宫内外已妆点了大半，全部完工还需三日。”慕瑞斯回禀道。
“嗯，那就再等三日吧。”国王微笑着看了青阳长老一眼道。
“少府大人近日公务繁忙，辛苦你了！”青阳长老走下台阶客套道。
“长老客气了！此乃下官本职之事，理当全力办好！”慕瑞斯道。
“嗯...有劳慕瑞斯大人！”长老点点头道，向慕瑞斯投来赞许的目光。
此时卫兵进殿禀报道：“启禀陛下，梵真天大人已在殿外候旨！”
“哦？快宣梵御医进殿！”君雳国王听到梵真天回来的消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道，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御前太医梵真天进殿——！”卫兵首领宣旨道，君雳国王和青阳长老走下台阶亲自迎接，见梵真天微笑着进来，身后跟着个青年，肩上搭着包裹，一副平民打扮。
“臣参见国王陛下！”梵真天走上红毯台阶行礼道，旁边的青年也跟着行礼。
“哎呀呀梵爱卿，寡人可把你盼来了，你这一走可有半年呐，真叫寡人日夜牵挂！”君雳国王握着梵真天的手道。“这位是...?”国王看着他身后的陌生青年问，嘴角露出微笑。
“陛下，恕臣未及时禀报，他是我在行医途中收的徒弟，名叫康福来。”梵真天道。
“草民康福来拜见国王陛下！”福来向国王行礼道，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能见到国王，心里不免感慨：人生真是玄妙莫测，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免礼！梵大人收徒真是可喜可贺！”君雳国王说着，转身回到宝座上。梵真天注意到身旁的黑袍外邦人，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慕瑞斯则向他投来敬仰的目光。
长老拄着白檀杖对梵真天笑道：“容老夫介绍，这位是新任少府总督慕瑞斯大人，梵大人离开定川州时，他还在御花园供职，所以未曾见过。”
梵真天微笑着行礼道：“原来是新任少府总督大人，失敬失敬！”
“这位是希纳国御前太医梵真天大人！”长老向慕瑞斯介绍道。
“梵大人！在下久仰先生多时了！”慕瑞斯谦恭回礼道。
早在负责御花园时，慕瑞斯就十分仰慕梵真天，听说过他的为人和精湛医术，敬佩他行医济世的善举。君雳国王对他信任有加，不仅因为他医术高明，更得益于他的智慧与能力，他也因此能在宫中位列九卿之上，地位仅次于青阳长老。
“幸会，幸会！”梵真天回礼道。
“梵大人乃当今第一神医，医术精湛，深受百姓爱戴！”青阳长老赞赏道。
慕瑞斯微笑着点点头，忽然没有了平日里一贯的严肃表情，露出天真的笑容。梵真天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府总督：金发蓝眼，高大魁梧，眉弓隆起，眼窝深陷，真是没有一点希纳人的模样。慕瑞斯也恭敬的看着梵真天：黑发褐眸，清瘦儒雅，和善睿智，气宇不凡。
“我希纳国唯才是举，少府卿虽是外邦血统，但仍有资格位列九卿，寡人信任他，哈哈！”君雳国王赞赏道。梵真天听了君雳国王和长老这番话，也微笑着点点头。
青阳长老道：“正月初一就要到了，届时仙胥圣女将下界与我等共度新春佳节。慕爱卿！到时还需悉心筹备，恭迎圣女！还有一件事，正月十五之后需要招募一批新宫女和杂役，此事也交予你去筹办。”
“陛下恩典，谢长老，臣遵旨！”慕瑞斯领旨道。
“少府卿去忙吧！”君雳国王道。
“是！陛下！”慕瑞斯道。
见慕瑞斯离开大殿，长老这才对梵真天道：“慕瑞斯虽不是希纳血统，但从小在希纳人家里长大，他热爱自然，努力上进，对我国一片赤诚之心，将御花园打理的十分精致，又身怀武艺，陛下甚是喜爱，这才将他升任为少府总督，一来向天下做出表率，我希纳国唯才是举，不拘一格降人才！这二来，他的武艺也正好适合护卫内殿。”
“陛下圣明，长老英明，此举正彰显我希纳国的气度，只是外邦人任职九卿之职还属首次。”梵真天若有所思道。
“梵大人不必顾虑，我早已查过他的身世了！”青阳长老道。
“原来如此，这便好！”梵真天道。
“又是新的一年了！待圣女降临宫中，卿等再行商议吧！”君雳国王道。长老和梵真天、康福来行了礼，各自回府了。
梵真天回到府内安排康福来住下，并答应他可以回家过年，再返回王宫。康福来见师父望着窗外，似乎若有所思，便端上茶点问道：“师父莫非有心事吗？”
“嗯...那个新任少府总督穆瑞斯，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却又想不起来。”梵真天皱眉道。
“也许之前在宫里见过吧。”康福来给师父沏着茶道。
“...也许吧，那种熟悉的感觉倒不像只是见过，似乎...”梵真天欲言又止道。
“师父何不掐指一算呢？”康复来提醒道。
“嗯...”梵真天说着便起身推算，眉宇间皱起眉头。
“师父，怎么样？”康复来迫不及待的问。
“此人有天缘...却吉凶难测。”梵真天望着窗外道。
“天缘？是什么？”康福来不解道。
“就是与上界有关，有机会我再解释与你。”梵真天道。
“师父既然推算出他有天缘，那为什么又吉凶难测呢？”康福来追问道。
“凡是天缘之人，这占卜之术是难以算尽的。”梵真天道，眼神始终凝视着少府的方向。
除夕日的黄昏，慕瑞斯独自站在天祈阁上眺望着整座王宫，他想要亲眼看看自己设计的彩灯一起点亮时的样子。
天祈阁乃是太和宫的制高点，是一座三层阁楼，巧妙的建在华光殿顶端，位于内殿正北，与正南的灵兰阁遥遥相望。那灵兰阁里珍藏着的是希纳国最重要的书籍经卷和奇珍异宝，大门钥匙由慕瑞斯亲自掌管。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落下，再过一刻钟便是戌时，整个王宫上下都将在那一刻点起五彩华灯，妆点除夕之夜。
他凝视着前方，将整个王宫尽收眼底，这景象着实让他感慨，尤其是除夕这个特殊的节日。
他想到自己这些年为这个国家付出的汗水，又想到君雳国王和青阳长老对他委以重任，他的心中便充满感激与坚定。他深爱着这片国土，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希纳人。
钟鼓楼传来一阵钟声，他眨了眨眼睛，从凝望中回过神来，那是戌时的钟声，点灯的信号。
忽然，他的眼前渐渐明亮起来，整个王宫很快华灯璀璨，红韵冲天，头顶的仙胥也发出五彩光芒，与王宫的景象遥相辉映。他举头长叹一声，久久不愿离去，直到敲响新年的钟声，于是暗自许愿，要为希纳国奉献终身。
正月初一辰时，太和宫的钟声再次敲响。依照惯例，国王、长老和九卿大臣早早便在华光殿前迎候仙胥圣女的到来，广场上宽大的红毯直通华光殿内。
忽然，仙胥上空出现一个五彩光团，紧接着霞光万丈，一团变幻莫测的五彩祥云从天而降，越来越近，两位圣女缓缓降落在华光殿前，国王和众臣皆躬身行礼。
“恭迎圣女——”众人齐声迎接道。
“诸位新年吉祥！”两位白衣圣女面带微笑，躬身回礼。一个发上紫金红凤钗，腰系白玉凤翎坠，素颜堆鬓朝天髻，龙鼻凤眼卧蚕眉。另一个头戴翡翠蝴蝶簪，别着五色幽昙花，同是天蚕雪衣，绫纱素裙，玉面白衣，淡胭脂粉，正是仙胥圣女婵露和琼华。
她二人莲步轻盈，袖带飘逸，在众人的簇拥下显得高贵典雅。君雳国王邀请圣女进入王宫大殿，殿内挂着玉华灯，处处系着五彩带，一派新春佳节的气氛，圣女一看到就很欢喜。这些宫内的装饰都是慕瑞斯亲自操办。
婵露一眼便看到了梵真天，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原来，圣女们早在梵真天奉仙胥旨意转世人间后就找到了他，并在他孩童时就暗中保护。
人间毕竟不比天上，凡是从天上转世的人，智慧与法力都会受到时空的约束。但梵真天凭着自身强大的灵力，突破了身体的极限，在圣女的帮助下很快恢复了在天上时的部分能力与记忆，后来被圣女举荐入宫，将三本天书《天式概书》、《灵启经》、《漫乐谱》按仙胥长老的嘱托锁在了灵兰阁，待时机成熟时向人间传授天道之法。
婵露在众人恭迎膜拜的目光中走上红毯台阶，却在人群中隐约感觉到一道不自然的目光向她投来。
敏锐的直觉让她很快就发现：一个身着玄武黑袍，面貌俊秀，身材高大的异国男子正呆呆的望着她，眼神中还夹杂着些许色相，僵硬的表情显然是被她们的美貌所折服。
见婵露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从彼此的眼中逃离。那黑袍男子正是少府总督慕瑞斯，这是他为官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圣女，以前只是听说过圣女的美貌非凡间女子可比，今日一见果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上十倍。
看见圣女婵露的那一刻，他心潮澎湃，魂不守舍，瞬间为她的美貌所倾倒，神情也变得腼腆起来。
对圣女而言，她们早已见惯了凡间男子看到她们面容后的那种统一的表情，因此并未失态。而慕瑞斯尚未婚配，见到如此美丽脱俗的女子，心中不免产生难以克制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