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长安不安(1 / 2)
第328章长安不安
长青还未进入长安城,远远就在渭水桥边望见高如山陵、形似孤峰的黑幕结界,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大地上,仿佛给整座长安城投下阴影,光是在远处望见,便心生无从应对之感。
甚至不用找别人确认,就以长青对程三五的熟悉,他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程三五的手笔。
不知为何,长青偏偏觉得,这个黑幕结界就像是程三五的一部分,想要打破结界,就等同打败程三五。
“居然搞出这种东西。”旁边马背上的阿芙骂了一句:“他这是要搅得天下大乱不可吗?”
长青默然不语,他们这一行人从江南出发,越接近关中,越能看出形势异常,临近京畿的州县得知长安境况,各处皆是人心惶惶,贼寇强盗渐见猖獗。
来到长安,在防备森严的城门表明身份,立刻就有官吏将他们直接带到皇城。如今这里不仅有朝廷各司衙署,还汇聚了天南海北各路修行之人。
黑幕结界周围一圈,更是有好几伙僧道人物,诵经念咒、掐诀焚符,施展各种法术手段,尝试破除结界,奈何丝毫不起作用。
“陆相,七公子回来了。”
政事堂中,陆相坐在书案后,正在与几名门下省官员谈事,听到下属来报,挥手让其他官员退去。
“你们来了。”
陆衍看到长青与阿芙等人,见瑛君朝自己微微颔首,他神色仍旧一如往昔冷峻,让人无法生出亲近之感。
长青发现陆衍气色不佳,眼窝凹陷,想来定是多日不得安寝,他甚至能闻到陆衍手边那精美茶碗中,散发一股参芝气味,全赖药物滋补。
原本该是由长青最先开口,但阿芙发现这小娃娃微微攥紧拳头,心思难测,于是主动言道:
“陆相,我是内侍省拱辰卫上章君,眼下长安情况如何?”
“有本相坐镇,暂时生不出大乱。”陆衍拿起已经凉透的参汤,正要喝下,结果被瑛君一言不发地上前端走。
阿芙微微一笑,接着说:“有一件事我不得不确认陆相真是拂世锋的一员?”
陆相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看似老病,仍是一派大权在握的架势:“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阿芙自己寻位置坐下,毫不示弱:“陆相在朝中谋得高位,想必也是那位东海圣人闻夫子的安排了?”
“不是。”陆相直言道:“你们将拂世锋想得太过了,他们断然谈不上无所不能。我并非是靠着拂世锋才能跻身朝堂,反倒是看不惯拂世锋的陈腐无能,选择另一条路罢了。”
阿芙的确感到意外,陆衍的武功在她看来,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没差太多,但此人心胸非比寻常。倒不如说,仕途对这种人来说才是正道,让他干别的只怕要浪费才能。
“陈腐?此言何意?”阿芙问道。
“一群贪求安逸、不思进取之辈。”陆衍说道:“拂世锋传承悠久,过往千年高人辈出,或避居洞天、或身处海外,但他们宁可维系对饕餮的封印,也不肯寻觅根除饕餮之祸的办法,放任事态糜烂至今。”
“自以为是!”长青终于开口了,语气中难掩愤慨:“伱凭什么质疑拂世锋的志向?”
陆衍则说:“志向远大,与事情能否办成无关。如果拂世锋能早些做出改变,饕餮之祸不至于在今时今日爆发。甚至因为长久安逸、惯于旧例,让拂世锋不少人忘了,饕餮到底是何等可怖的敌人。”
长青正要反驳,嘴巴一张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听得出来,陆衍所指非止是拂世锋,恐怕也包括当今天下。
陆衍致力于推行新政,何尝不是觉得大夏长久安逸、惯于旧例,朝堂上下陈腐之气,不可谓不重,长青自己也亲眼见证过了。
“好了,眼下先别谈这些。”阿芙见状圆场:“程三五如今何在?”
“你是说饕餮?听任首席说,他已经离开长安,不知去往何处。”陆衍说。
阿芙表情微妙,接着问道:“那陆相目前有什么安排?”
“还是以破除结界为首要。”陆衍看着长青:“玄都观的罗公远当众向我举荐你,希望你对得起众人期待。”
长青低下头去:“我尽力便是。”
此时门外有相府属吏通报:“陆相,拱辰卫任首席求见。”
“想必是来找你们的。”陆衍摆摆手,像是十分疲倦,闭目小憩。
等长青与阿芙离开后,瑛君将一碗热茶端到案上,语气冷硬地言道:“喝了。”
陆衍撑起眼皮,难得埋怨起来:“在外人面前就不能给我留点颜面么?”
瑛君面无表情地说:“长青身边多了一位下界仙家。”
陆衍表情一变:“几时的事?”
“我刚赶到湖州,他便启程前往天台山,正好遇见白云子飞升”瑛君将当时情形讲述一番。
陆衍手指在茶碗边沿来回摩挲:“白云子飞升成仙,这事不足为奇。他们上清道虽然地位崇高,但行事颇知分寸,不像那些仗着几分法力便邀宠卖弄之辈,晓得与朝堂大事保持一定距离。至于下界仙家应该是闻夫子的安排。”
“为何?”瑛君不解。
陆衍叹了一口气,低声言道:“倘若圣人和一众皇室宗亲迟迟救不出来,该当如何?”
瑛君脸上闪过微讶神色:“他是希望让长青登基称帝?”
陆衍细细推演一番:“闻夫子最初应该没想到这么远,只是希望由长青来对付饕餮,仙家下界不过是为其助力。但他所留准备,也不光是对付饕餮。”
瑛君微微颔首,随后望向东南:“有人触动了我留在府上的剑气。”
“应该是闻夫子到了。”陆衍将热茶喝下,虽不知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但他感觉身心舒畅不少,起身道:“走,且看他有什么话好说!”
“上章君,久见了。”黑幕结界附近,任风行主动上前拱手一礼。
阿芙见对方神态没有往日从容风度,于是问道:“看来阏逢君处境颇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