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1 / 2)
所谓祸不单行, 沈非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易感期竟然也在这时候来。
临时通道太不稳定,C2劝他再等几天, 可沈非秩总觉得要出事, 硬是不要命地闯了回去。
这种行为的结果就是:身体机能紊乱,引发了信息素暴动。
他坐在回程的车上, 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赶上顾碎洲分化了,还是该头疼自己的易感期。
平层这栋住户已经被徐盅安排妥当, 他拎着一袋子药,敲了敲门提醒里面的人他回来了,然后直接开锁。
门被打开的瞬间, 沈非秩敏锐地感觉到危险。
但很快, 他就认出了危险来源, 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碎洲的手从后面伸来, 意料之中贴上了他腰,嗓音低哑:“你回来了。”
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灼热。
这声音不对劲。
沈非秩蹙起眉,也来不及考虑,确认现在还没什么大事后, 转过身摸摸他头:“去床上躺着,给你拿药来了。”
顾碎洲杵在原地,浑身烫得不像话, 白皙的脸上满是潮红。
但他的眼神却是和体温截然相反的冰冷。
漂亮狐狸眼的眼尾头回下耷如此厉害, 有种诡异的骇人。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回来了。”
沈非秩做了个深呼吸。
他知道这人在较什么劲了。
距离他离开那天, 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 他失约了。
“我知道你生气, 对不起, 我没想到回来路上出了点意外。”沈非秩果断道歉,“你先听话,打个针,等完了以后我再补偿你,行吗?”
以后?
又是以后!又是不能说!又是听话!
这人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敷衍他?!
顾碎洲感觉胸腔的无名火快要烧出来了,垂下眼睛,死死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沈非秩,你是觉得我真的很好骗吗?”
沈非秩手指被攥得发白,没说话。
这家伙现在处于没有理智的状态,没法正常沟通,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人打晕去拿药。
顾碎洲:“你是在想怎么把我打晕吗?”
沈非秩:“……”
他面不改色:“没有。”
这家伙像个木桩杵在这,大有跟他面对面僵持一辈子的趋势。
沈非秩不得已,手上用了点力,强行把人一步步推到沙发上躺着,自己坐在他身边。
他把徐盅准备好的仪器打开,一端颈环扣在顾碎洲脖子上,另一段贴纸贴上自己的腺体。
引导分化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他必须把信息素浓度严格控制在对方可接受范围内,仪器显示的数值就是最准确的标准。
顾碎洲的左手全程都紧锢在他腰上,看着两人连在一起的线,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你不能走。”
“我不走。”沈非秩宽慰他,“听话,我等会把药给你打了以后,你自己调整情绪,不要狂躁,不要生气,尽量平复心情,懂了吗?”
他现在信息素也很不稳,如果这货再失控些,两人怕不是要一起躺医院。
顾碎洲终于看见了他眉宇间的疲惫。
他后知后觉发现,沈非秩今天状态确实不太好,要放在平时,肯定直接给他捆沙发上了,今天却只能半推半就劝倒他。
顾碎洲声音一下子紧绷起来,上半身不自觉抬起:“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别管那么多。”受伤的事没必要多说,沈非秩三两句话了结这个话题,把C2的药打入他颈部,开始慢慢释放信息素。
顾碎洲胳膊上的血管肉眼可见凸显出来。
沈非秩捏了捏他的肌肉:“放松。”
“嗯。”顾碎洲难受地轻哼一声,眼睛泪汪汪的,“好疼。”
“我知道。”沈非秩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也是这么熬过来的,知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分化有多疼。
“实在不舒服的话就睡会儿吧。”他说,“睡醒了就好了。”
顾碎洲不想睡,怕一睡这人就又不见了。
但药物的作用实在太大了,他只来得及死死抓住对方的手,就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迷迷糊糊中,回忆起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段记忆。
“好疼,哥哥。”
浑身是伤的小男孩蜷缩在一起,死死抓着旁边少年的手,少年无力回握他,只能勾了勾手指,温声道:“不怕。”
男孩的眼睛空洞无神,一看就是失明的状态。
他死命往旁边人怀里钻:“我快疼死了呜,不想活了!”
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分化,不得不说,真是雪上加霜。
“瞎说什么呢。”少年声音极轻的训斥了一句,“不怕,很快就好了。”
如果男孩能看见,他一定会感到吃惊。
因为少年的状态并不比他好。
少年胸口已经被血全部浸透了,白衫染成了红绸,那衣服有的地方红到发黑,显然不止一次被血泅透过。
他脸色灰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胸口伤疤腐烂造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痛呼出声。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
小孩已经这样了,他不能再让对方察觉到两人现在究竟走到了怎样的末路。
于是他紧咬下唇,用力到犬牙扎破唇瓣,溢出来的血终于给灰败的唇染上了一抹绯色。
臂弯里的男孩还在痛呼,他勉强分出精力,释放着信息素,尽量去安抚引导他。
少年察觉到了自己意识正在涣散,有些不甘心。
明明只差一点,为什么就不能再撑一会儿呢?明明,这孩子很快就要分化成功了。
可身体已经走到了穷途,透支凭借毅力撑了三天,多一秒都撑不下去了。
他歉疚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用尽全身的力气俯身,在男孩的额头留下一个带着血痕的唇印:“……不怕。”
他希望对方可以靠自己度过剩下的一天。
就算他离开了,也别怕。
说完这句,少年的手就无力砸在了地上,而男孩毫无察觉,还絮絮叨叨给他说着话。
幼年的顾碎洲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清醒着的、成年的顾碎洲知道,没有回应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他甚至能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发生了什么。
浑身血液冷到了极点,惶恐和后怕在这一刻燃到巅峰,身体无意识猛地挣扎起来:“沈非秩!!”
“嗯?”沈非秩正看着数据,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慌忙过来抓住他掰仪器的手,“顾碎洲,你冷静点!”
“沈非秩。”顾碎洲掀起眼皮,眼中的血丝猩红得吓人,“你别走啊。”
“做噩梦了?”沈非秩用拇指指腹擦干他的眼泪,“不走。”
顾碎洲拉着他衣袖要坐起来,沈非秩这会儿也不敢跟他对着来,只能小心翼翼避免仪器和线被扯掉,护着他坐起来。
“没事了,马上就稳定了。现在不疼了吧?很快就可以让徐盅接你进安全舱了。”
分化是有一个阶段的,熬过最难熬的那段时期,就是最容易被感染的末期,这个时候没什么痛苦,在无菌安全舱安安静静等待第二性别出结果就行。
不过也有穷人买不起安全舱,那就只能靠运气分化,如果受感染,可能会影响结果。
沈非秩属于幸运的那类,挺过去了,顺利分化成顶级的Alpha。
“嗯……”
顾碎洲低低应了一句,伸出双手要抱抱。
沈非秩捏了捏鼻梁,头疼地俯下身。
C2的药很有用,顾碎洲的生命体征几乎肉眼可见的稳定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咖啡味,他松了口气,想给徐盅发消息让他来接人。
他对浑身像从沸水里捞出来的人完全没设防,任由滚烫的手指不老实爬上锁骨也没管。
结果下一秒,现实告诉他,还是不能太轻易卸下防备。
顾碎洲趁他不注意,狠狠咬在了他腺体上!
“你作什么死?”沈非秩狠厉地揪住他衣领拖起来,“我是不是叫你不要惹我!”
仪器噼里啪啦倒在地上,安静整洁的房间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顾碎洲还带着颈环,被抓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哥,你易感期要来了。”
他本来就对此敏感,现在更是能察觉到沈非秩状态不对劲。
咖啡香味再也抑制不住,从淡淡的温和转为强烈的攻击性!
沈非秩忍不住了,也不舍得真揍他,拉着他就推出门:“滚出去,自己等徐盅过来!”
顾碎洲半截身体卡在门缝:“不,你别想再把我推出去第二次!”
“顾碎洲你别跟我任性!”Alpha易感期的时候本就情绪暴躁,沈非秩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死死抓着门框,忍住把人按地上揍的冲动,“我不想伤你,别让我说第三遍,滚。”
他还是第一次对顾碎洲发这么大火。
顾碎洲被吼得心尖一痛,行动上却毫无作为:“那你揍我吧,无所谓,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哥,你别把我丢下就行。”
“我他妈什么时候要丢下你了?”沈非秩已经气到说脏话了,“我让你滚出去好好分化,你知道留在这后果是什么吗?你就不能成熟点懂点事吗?”
他没办法再压抑,任由信息素在空气中肆虐。
顾碎洲眼神逐渐浑浊。
他好像听不懂话,魔怔了一样,身形晃了晃。
沈非秩一惊,赶忙抬手把人接住:“还好吗?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虚弱成这样?!
他顾不得再让人滚,单手把人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拿了支抑制剂给自己注射。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很有压力的味道。
很危险,却很好闻。
是清新的茶香味,暗含一点苦涩。
沈非秩愣了愣,不可置信看着怀里某人。
顾碎洲眼睑轻颤,丝毫没有刚才嚣张疯狂的模样,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易碎感,典型的分化后虚弱期表现。
……不是吧。
分化成Alpha了?
信息素是不会骗人的,同类的压迫感和威胁性都在明晃晃告诉他:不仅是Alpha,还是顶级的。
要命。
沈非秩此刻心情就是喜忧掺半。
忧愁的是等自己易感期压不住,两个Alpha很有可能打个你死我活。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有对方不是Oga,两人清誉都保住了,不存在本能驱使干柴烈火的情况。
他叹口气,把人安置在客厅沙发上,催促完徐盅后自己回到卧室锁了门。
然后熟练地拿出早准备好的手铐戴上。
普通的抑制剂对他没用,既然顾碎洲这小子不愿意走,他只能自己控制自己了。
……
顾碎洲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他以外空无一人。
他焦灼紧张地从沙发上跌下去:“沈哥?沈非秩!”
“哎!顾总您醒了?”私人医生连忙把他身上的检测线拔掉,“沈先生在屋里,您别急。”
顾碎洲后知后觉闻到了卧室传出来隐约的咖啡味。
他眼神暗淡下来:“我分化成Alpha了吧?”
医生点头,不无赞佩道:“没错,而且等级是最高级S,蓝星目前不超过10个。”
顾碎洲却没有激动,只是问道:“那为什么,我会对同类的信息素反应那么大?”
他记得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
沈非秩信息素狂暴的那一瞬间,他丝毫感觉不到同类的排斥和暴怒,反而是想要掠夺的渴望。
医生愣了愣:“这个……您确定吗?”
显然,他也不知道会有这种反应。
顾碎洲没有为难他,挥了挥手:“我没事了。你走吧。”
“可是我觉得您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医生不太放心,“沈先生也是,不让我进去,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顾碎洲说:“不需要你操心了,有事我再通知你。”
医生见劝不动,识趣儿地不再多说,拎着药箱离开了。
顾碎洲等他走了,才来到沈非秩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沈哥?”
里面传来一声“滚远点”。
顾碎洲低声笑了笑:“才不要。”
他扶着膝盖蹲坐下来,静静靠在门上:“我就在这守着你。”
这回屋内的人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