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浊质(1 / 2)
光华甫一放出,便如水银泻地一般,照透了满室。
乔彦急忙抬眼看去,只见一面大约三寸,着放清皎之光的宝镜正虚悬于上空。
镜为八瓣菱花形,背部分内外两区,外区有玉蟾、寒枝、蜂蝶、桂树、碧云交错相间,而内区唯是一座宏辉璀璨的尖顶天宫。
隐隐约约,似还能看得一尊神人图样正盘坐在天宫的至深处,皓齿朱唇,说不出的端丽妩媚。
“等等……这是月轮镜?”
乔彦心头吃了一惊,不禁看向萧修静,讶异道。
昔年胥都天的那位天尊,便有清虚、广寒两面宝鉴傍身,位列仙兵之属,是炼魔护命之物。
在那镜光赫威名!
而因鸿光萧氏的先祖,是天尊的首徒,在诸弟子之中,向来最得疼爱。
时至今日,那面广寒仙镜也正是被供奉萧氏的族地深处,乃是鸿光萧氏的万世根基之一!
而这面月轮镜恰是仿广寒仙镜而成,是一件上好的法器。
本为萧修静之父所持有,但因萧修静要进入到流火宏化洞天内,里内少不了要冒险,其父便也特意将此镜交予了萧修静……
……
“在进入流火宏化洞天前,阿父曾给了我两件法宝护身,其一是玄水旗,其二,便是这月轮镜了……”
见乔彦怔然的模样。
萧修静微微一笑,淡声言道:
“在修成了阳毒神雷后,我如今并不缺什么功伐杀敌的手段,且有玄水旗和这座龙角飞宫在,我足以护身,这面月轮镜便交予你使用,留个后手总是好的。”
“这——”
乔彦心下一叹,刚欲婉言推辞,却又被萧修静抬手打断。
“似刘观、司马明业这等宵小,还不被我放在眼中,你便放心将此镜拿去罢。不过,你想对陈珩动手,可是得了密山乔氏的吩咐?”
“三郎……伱法眼无差。”
乔彦也不隐瞒,只颔首应是。
虽说他因修道根骨不凡,被萧修静之父看中,接入了鸿光萧氏内。
一应待遇,皆是与萧氏的族人分毫不差。
但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姓乔。
萧氏虽好。
但到底不是久恋之家……
而在乔彦修成炼炁境界后,当初将他弃之如若敝履的亲生父母,便因一场灾劫,在天外宇宙尽数丧了性命。
也不知是飞来横祸,还是那位大术师的推算到底应了验,冥冥中自有天数。
总而言之,在乔彦生父生母身陨后,乔彦回归密山乔氏,便已是去了最大的阻隔,且乔彦也是天资出众,并非凡夫,自然也成了乔氏的拉拢对象。
这就是郎有情,而妾亦有意了。
事到如今。
乔彦只需为密山乔氏办上最后一件事情,献上忠心,便可名正言顺回了密山,成为真正的乔氏族人!
而至于那件表忠心之事,
自然便是襄助乔氏,在这等欺天瞒地的洞天场所,将乔蕤给彻底除去,遂了乔文敦的心头大愿!
不过依乔彦看来。
若是欲除去乔蕤,陈珩实是一道绕不开的关隘,难以越过。
到那时候。
只能那个痛下杀手,送两者一并归西了……
“而今的密山乔氏之中,正是乔鼎和乔氏族主这两脉在相互争斗,我知晓彦兄你早就想重归密山了,那你是欲倒向乔氏族主那一脉?如此看来,陈珩不过是添头,那个乔蕤,才是你的目标?”
而萧修静沉吟半晌,便也将乔彦心思猜得大差不离,道:
“恕我多嘴一句,阿父可曾知晓此事?”
“我怎敢妄自行事,这必是得了世伯的首肯!”
乔彦连连摆手。
“阿父知晓便好,乔鼎那一脉竟不欲掺和进入我等的大事,反而想举家投靠向玉宸派,实是胆小如鼠,若容他上位,将来也是麻烦。”
萧修静微微皱眉:
“不过陈珩——”
“我知晓此人身上是存着杀伐至宝的,连刘观这等洞玄炼师都畏惧的手段,又哪里是我一个紫府三重,可以抗衡的?
但我并不与他正面放对,再且,这洞天之中,想杀他之人可着实不少……”
乔彦伸手向外一指,微微一笑,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正是我的长项所在!
待寻得一个空隙,斩了那乔蕤之后,我便远遁离去,这就是我的主意了!”
萧修静点了点头,也未再多言什么。
乔彦虽然修为不如他,但也是紫府三重的仙道高功,浊质已化,见了本来光明。
只差一线,若再调和了身神之性,便能修成洞玄第一重“龙虎炉鼎”,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炼师!
对于乔彦的手段,萧修静自是放心的。
再且。
有月轮镜这件上品法器傍身,以乔彦平素间的谨慎行事,就算杀不得乔蕤,只行自保之事,应也足够了。
“凡事应小心为上。”
他又叮嘱一句,便掐了个法决。
虚悬上空的月轮镜立时一翻,自镜面中射出了道宝光来。
不多时,就有一个生有剪水双瞳,月貌花容的娇柔女子,从那道宝光中款款走出。
她先是以目瞥向貌若好女的萧修静,唇角微微勾起,点首一笑,态度亲善。
旋即在转向面目丑陋,侏儒身量的乔彦时,嘴里轻轻啧了一声,玉容上又流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嫌弃之色。
“……”
乔彦心头大恼,却到底城府甚深,并不流出丝毫怒色,视若无睹。
这娇柔女子乃是月轮镜的法器真识。
似这等仙道法器的真识,已然与生人无异,拥有喜怒哀乐种种,各有各的脾性。
而这月轮镜的真识也不知到底是因为何故,对皮囊外相,却是看得极重,十足的喜美厌丑。
也自然。
乔彦的这副尊容。
实难得到月轮镜的什么好脸色……
“就这粗鄙丑汉,只看一面都需以净水来洗三日的眼了,你竟然要我护他?”
月轮镜抱怨一句,颇为不快。
“彦兄与我自幼长大,是我至交友人。”
萧修静从座上起身,拱手一笑。
他显然也是知晓这月轮镜的脾性,又多补了一句,道:
“此事想必也是阿父的意思,还望前辈多多看顾则个。”
月轮镜闻言冷哼一声,不情不愿扬手打出一道素光,然后将腰肢一扭,就愤愤重回了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