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我来取玄妃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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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剑宗山门前,一座松林掩映的凉亭中。
沉浪坐在亭子里,拿着只黄皮葫芦悠然喝着米酒,亭外数十个玄剑宗男女弟子结成剑阵,个个手按剑柄,如临大敌。
沉浪其实并未流露杀机敌意。
但人的名,树的影。
冷血人屠一战震京华,凶威撼天下,很多人都认为,他已是一品不出,无人能敌。
实力强倒也罢了。
关键此人杀得兴起,便百无禁忌。
任你如何位高权重、出身显赫、血脉高贵,在他面前都是一视同仁,命比蝼蚁,说杀就杀。
就连皇帝,他都敢一剑宰了,悬首示众,乃是大楚开国以来,天字第一号凶徒、狂徒。
甚至再往前数一千年,翻遍史书、传说,都找不到一个似他这般无法无天、穷凶极恶的狂徒。
现在这位千年一出的冷血人屠,突至玄剑宗登山拜门,偏生玄剑宗还与沉浪有仇,前有断无缺在沉浪出京时拦路送棺,后有断天涯长老等四位三品出山追杀。
虽然断无缺、断天涯等人都是一去不回,葬在了沉浪手上,可既是玄剑宗挑衅在先,那么沉浪上门寻仇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想到他的赫赫凶威、惊人战绩,纵然此时他正在亭中悠闲饮酒,不显敌意,那组成剑阵的数十位男女弟子,亦不禁个个额冒冷汗,嵴背发凉。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紧张。
沉浪虽然杀人如麻,但对普通的玄剑宗弟子还真没什么敌意。
玄剑宗如今虽是皇族派系掌权,但门中弟子显然不可能尽是皇族,甚至绝大多数弟子,都并非皇族出身。
其实就算是皇族出身,沉浪也不一定就会视之为敌。
大楚立国一百多年,皇族早就开枝散叶多少代了。
很多祖上也是太祖子嗣的皇族,传承到现在,与被沉浪宰掉的皇帝那一支,其实早就已经疏远。
不少皇族甚至早就没落。
现如今,民间有不少顶着太祖子孙头衔的没落皇族,除了在宗室玉碟上能落个名字,跟街坊们吹牛打屁时能多些谈资,炫耀一下祖上,跟普通人也没多大区别。平日里也是该打工打工,该种田种田,税收优惠都捞不着多少。
沉浪并不敌视大楚皇族。
他甚至颇为钦佩大楚太祖。
他敌视的,只是皇帝、乾坤、白龙这等手握天下大权,却不做人事的皇族而已。
连皇族他都不曾一概敌视,更何况这些普通的玄剑宗弟子?
说起来,他还觉着玄剑宗弟子素质不错。
这批在亭外结阵,严阵以待的玄剑弟子,个个修为都在六品以上,甚至有三成都有五品修为。纵然紧张得肌肉紧绷,脸色发白,浑身是汗,可依然紧按剑柄,各守阵位,并无一人弃剑而逃。
单这份勇气,就足够让沉浪赞赏了。
老实说,如果等会儿真与玄剑宗起了冲突,沉浪可以将玄剑宗上层一扫而空,但中层、底层的弟子,他是不是会滥杀的。….
这些人都是东土的底蕴。
未来说不得,又会从中涌现出几个三品乃至二品的武者,甚至一品武者都有可能。
沉浪之所以杀三品从不手软,最多宰二品稍微衡量一二,就因为东土人口够多,武风够盛,底蕴够深。
只要这庞大的人口基数在、修行底蕴在,那么就算被他杀得一时人才断档,也总能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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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在亭子里等了有小半个时辰。
按说以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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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的行动力,哪怕这山门前的亭子,与玄剑宗山门核心区域距离甚远,玄剑宗掌门等高层也该接到通报,作出反应了。
可直到现在,竟仍无一人露面与沉浪交涉,还是只那几十个守山弟子结阵以待。
这让沉浪不禁犯起了滴咕:
玄剑宗的高层,该不会从后山跑路了吧?
正寻思时,一个有着四品修为的老者,从山门转出,绕过剑阵,战战兢兢地来到亭外,对着沉浪拱手一揖:
「小老儿莫天恒,忝为玄剑宗外门执事,拜见沉将军……」
沉浪先前被皇帝封了正三品的禁卫将军。
虽然他宰了皇帝,灭了那么多顶级权贵、皇子公主,理论上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天字第一号大反贼,可神奇的是,朝廷至今没有广发公文追回他册封,甚至连海捕令都不曾贴出一张……
所以,这位玄剑宗外门执事莫天恒,就对他以「将军」相称了——主要实在不晓得该怎么称呼他。
叫沉捕头吧,神捕堂已经解散了。
照江湖上的规矩称呼外号吧,无论沉冷血、沉人屠,又或冷血人屠都不怎么好听,甚至可能惹他发火,叫他又在玄剑宗发动一次「冷血人屠」,再纵火烧山。
没奈何,就只好以尚未被朝廷追回的官位相称了。
这位莫执事心里忐忑紧张,身上满是冷汗,沉浪却是笑容和煦,甚至有些温文尔雅。
这儒雅随和的笑意,倒是令亭外结阵的玄剑宗弟子们紧张情绪松动不少。
一些女弟子甚至突然意识到,沉浪长得可真好看,完全就是少女们的梦中情郎模板嘛!
若是能有这么一位情侣,双剑合璧,策马江湖,那人生可就真圆满啦。
可惜那些忽然之间春心萌动的玄剑宗少女们并不知道,沉家门中,已经有了一位与沉浪双剑合璧、策马江湖的玄剑宗女剑士了……
「莫执事,贵派掌门怎么回事?」
沉浪笑得温文尔雅,语气也并不凌厉,可言辞倒是毫不客气:
「沉某难得来一趟玄剑宗,贵派掌门,居然让沉某在此等了小半个时辰,直至现在都不曾亲身来迎。难道在他眼里,沉某只是个无名小卒,不值当劳动他这位玄剑宗当代掌门大驾亲迎么?」
听他此言,莫天恒顿时浑身一颤,额头、嵴背汗出如浆,战战兢兢说道:….
「沉将军明鉴,非是敝派掌门不肯亲身相迎,实是掌门此时……并不在宗门之中。两天前,掌门他便下山访友去了!」
「下山访友?」
沉浪哂笑一声,道:
「贵派的长老、真传们,莫不是也一并下山访友去了?竟只打发个外门执事出来接待沉某……怎么,贵派架子就这么大,连我沉浪都不放在眼里么?」
本派说得上话的长老、真传,已经有五人死在了你手上,本来就没剩下几个大人物了……
剩下的长老、真传们原本正在争位,现在听说你来了,一个个都避之唯恐不及,哪敢前来迎你?
莫天恒心里发苦,面上则慌忙拱手作揖:
「沉将军切莫误会,敝派的长老、真传们前些时日……唔,因故出了数个缺额,至今未曾决出顶缺的人选……不少长老、真传又都已下山游历,磨砺剑道……所以……」
沉浪面无表情:
「也就是说,现在玄剑宗山门里,是真没有一个够份量的大人物?并非有意怠慢我沉浪?」
莫天恒讷讷道:
「将军所言无错,正是如此。」
沉浪澹澹道:
「那我想要去敝派山门参观,莫执事可做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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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事苦瓜脸:
「呃,小老儿当然可以作主。」
「很好。」
沉浪起身,将酒葫芦收起,走出凉亭:
「那便请莫执事领我上山吧。」
「不敢。沉将军请……」
当下莫执事毕恭毕敬领着沉浪进了山门。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亭外那些紧绷了半个时辰的男女弟子们也终于齐齐出了口长气。
不少人心弦一松,顿时手脚无力、浑身虚脱地跌坐在地。
有的人甚至喜极而泣,抹着眼角,拭起了劫生余生的幸福泪水。
沉浪随着莫执事,踏着九曲十八折的石阶山道上山。
一路上颇为清冷,偌大山门之内,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偶尔感应到有人藏在远处窥视自己,目光却没甚敌意恶意,反而尽是敬畏。
沉浪心中好笑。
自己如今也算是凶名远扬了。
堂堂当世顶尖大派,三品大成修为的掌门听说自己来了,立刻「下山访友」,长老、真传们说听说自己来了,纷纷「外出游历」。门中其余弟子,亦是远远躲开,退避三舍……
他倒也能理解玄剑宗的反应。
毕竟在玄剑宗上下看来,自己跟他们有仇,此行很可能是来寻仇的。
打又打不过,那就只能躲了。
途中莫执事不时为他介绍一番各处景点,快到宗门大殿时,莫执事终于硬着头皮问道:
「沉将军大驾光临敝派,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千万别是来寻仇的!
仅剩的两个三品,掌门段天鹏与真传断无极,已经带着传承剑典从后山跑路了!
皇族派系的长老、执事、真传们也是要么收拾细软从后山跑路,要么带着家当钻密道不知所踪。….
能跑的几乎都跑了,山门里现在就剩下外系弟子,或是如他老莫这般从小在山门长大,以宗门为家,除了宗门已无处可去的老人……
冷血人屠要是发飙屠宗、放火烧山,反正老莫觉着自己是要死得太冤,死不瞑目的。
沉浪侧首看了老莫一眼,见他眼中满是担忧,不禁温和一笑:
「莫执事勿需担忧,世人对沉某多有误解,以为我沉浪是个蛮不讲理的杀人狂,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沉某素来以理服人,断不会无缘无故大开杀戒。玄剑宗虽与我有些嫌隙,但同样跟我有不匪的交情。就算我真要找谁麻烦,也该找姓断的,或是姓玄的才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们这些外姓弟子。」
听到这里,莫执事稍微松了口气,却又听沉浪道:
「不过我此行玄剑宗,倒真有件大事要办。」
莫执事刚刚放下一半的心,顿时又高悬起来,提心吊胆地问道:
「不知沉将军有何大事?」
沉浪背负双手,悠然说道:
「听说贵派有名剑‘玄妃,,乃是太祖皇帝以奇遇所得灵剑剑胚,亲手铸炼而成,剑成之时,即为二品。沉某闻听此神剑威名,心中不胜向往,欲取此剑,赠予红颜。此事重大,不知莫执事可能作主?」
莫执事面色发白,颤声说道:
「此剑,此剑乃敝派镇派神兵……」
沉浪澹澹道:
「再是镇派神兵,和你们这些外姓人有关系吗?」
莫天恒浑身一颤,沉默良久,方才苦笑摇头:
「沉将军,此剑有灵,不仅我等外姓派系,就算是皇族派系,也无法驾驭……」
要不然,掌门断天鹏跑路时,早就把剑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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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浪笑了笑:
「无妨,我就喜欢有灵的神剑。莫执事,带我去见见玄妃剑吧!」
莫天恒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径直带沉浪前往「藏剑楼」。
供奉「玄妃剑」的藏剑楼,位于山门核心处,被掌门大殿、长老堂、真传阁等重要建筑团团簇拥,平时至少有四位三品守护在藏剑楼四周。
当然玄剑宗的三品,如今已只剩下两个,还在沉浪上山之前就果断跑路了,其他四品长老、真传也纷纷闪人,平时守卫森严的藏剑楼周围,今日居然只剩寥寥几个外姓弟子守卫。
此时见着莫执事带沉浪过来,那几个外姓弟子再是忠于职守,也只能当作没有看到,任凭沉浪闲庭信步般踏入藏剑楼。
藏剑楼中本有剑阵禁制,用武者真气即可催动。
若有五位以上的三品武者同时催动剑阵禁制,纵二品武者来犯,亦只能望楼兴叹。
可惜现在藏剑楼中半个人影都没有,再强的禁制也形同虚设,沉浪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藏剑楼三层。
三层厅中,供奉着一尊玄剑妃凋像。
看着那一尊白玉凋成,栩栩如生,宛似真人的玄剑妃凋像,沉浪心中不禁大是感慨。….
这玉凋手持长剑,作剑舞之姿,看上去英姿飙爽,翩若剑仙。
可谁又能想到,这位绝色倾城,宛似剑仙的女子,最终却是堕入了魔佛掌心,为楚太祖亲手所杀呢?
眼下这尊玉凋的模样,也许,正是楚太祖回忆之中,尚未入魔时的玄剑妃,应有的模样吧。
正看着玉凋感慨时,莫执事在旁说道:
「祖师玉凋所执之剑,便正是玄妃剑。」
沉浪心中讶然,再度看向玉凋手中那口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