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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番外(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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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自觉地在他颈窝蹭了两下,猫儿似的。

拖着长长的尾音喊他:“霍遮安。”

一定是醉意上头了,平素里她总是端着,少有这样和软的时候。

霍显垂眼觑她:“累了?”

姬玉落不说话,显然是累得不想动弹。

就听上方的男人轻飘飘道:“上位者掌全局,无需事事亲力亲为,更不需要与那些心怀二心之人置气,你该钻研的是御下之术。”

姬玉落皱眉,“霍大人又有何高见?”

她显然不觉得自己行事有何不妥,且今日刚在人前受了气,口吻难免有些咄咄逼人。

又凉凉挑了下眉,“你说来我听听。”

哦,一听她这语气,霍显便知这人气性又上来了,忍不住失笑,“这怎么还跟我生气了,又不是我惹你。”

姬玉落斜过眼去不理他,霍显悠悠一叹,往后靠去,胳膊搭在亭台边沿的雕栏上,说:“那我可说了,这有什么难的呢,像你对我一样不就成了。”

姬玉落怔了怔,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什么样?”

霍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欲擒故纵,松弛有度。”

闻言,她惊讶地眼睛都睁大了,当即就要反驳,霍显及时截住她的话,“那你说,这两个月你与我见过几面?不要说做点别的,小手都没拉上几次吧,花言巧语骗我离京,就这样待我,到手就厌弃,可不是好习惯啊,玉落小姐。”

最后那声“玉落小姐”,偏又含着几分缱绻低笑的意味,让他上面那一通责问都像是调情。

姬玉落呆呆地看了他片刻,嚣张的气焰就像被人滋了水,“扑”地一声就灭了。

她抬手摸霍显的脸,摸他高挺的鼻梁,带着微醺的醉意从他鬓边亲到唇角,又重重在唇上磨了一下,霍显一手扶着她伸直的腰,配合地低下了头。

尝了她嘴里清甜醇厚的酒香。

其实他并不真心生气,反而怜她劳累更多一些,只爱人之间的情趣大抵在此,调笑抱怨之间也不过是告诉姬玉落,他很在意她罢了。

你看她虽不显于色,但那慢慢抬高的脚一晃一晃的,无不诉说着愉悦。

至少对她来说,极为受用。

果然,姬玉落缓了缓,又什么都肯说了。

她皱着眉头抱怨说:“都怪那些倚老卖老的狗东西,若非势利不稳,我就把他们全杀了了事。”

事实上她也不是没这么做,杀戒开到一半,被沈青鲤大呼小叫地给劝下了而已。

那天在九层塔密牢,她那身衣裳半边都是血色的,南月看着都直干呕,立即就想起被催雪楼大牢支配的恐惧。

只是姬玉落本以为那也会引起霍显的不适,可他并未置喙半字,只是替她洗净了手。

霍显没有干涉她的举措,他知江湖有时比朝堂更险恶,没了律法约束,人性之恶更无边界,稍有心慈手软,来日恐险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深谙其道,于是不仅不劝她善良,还给她出了不少杀人不见血的坏主意。

正如沈青鲤所言,霍显这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他想要做个好人,就能是个极好的人,但倘若要做恶人,也能是个极坏的人。

听姬玉落这么负气说话,霍显忍不住哄她道:“好,我帮你杀。”

姬玉落听他这么说,想了想,却是摇头,“你若有闲暇,替我做另件事吧。”

霍显挑眉看她,她才继续说:“我此行带回了个人,是个住在破庙里的乞儿,年纪不大,但我见他打架斗殴手腕够狠,且手法极快,是个可造之材,你收了他做徒弟吧,养上三四年,兴许就能为我所用了。”

闻言,霍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冷不丁笑了下,“你早在这儿等着我。”

他眯了眯眼,“姬玉落,你真醉了吗?”

怀里的人好无辜的眼神,想了想说:“你要实在不愿意,那我自己带在身边也行,培养培养感情,来日他也能更衷心。”

“……”

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再分给旁人,还能剩下几时?

霍显脸色不大好地问:“多大的孩子?”

姬玉落比了比手指,十二。

十二岁,在霍显看来都不能算是个孩子,男孩个头窜得快,养得好,没两年就是个出挑的男儿郎了。

他垂下眸子,冷眼看姬玉落,没应行或不行,直抱着人起身就走。

一阵天旋地转,这个角度,姬玉落能看到男人干净的下颔线和抿紧的薄唇,她眼里露出点得逞的兴味,知道这是成了的意思。

未免旁人打搅,他们所居的闲水苑在宅邸最往里的位置,从这里走过去,亦是不短的脚程。

醉意酝酿得越来越深,姬玉落脑子里一团浆糊。

忍不住伸手抓了抓霍显的下巴,这还不够,攥着他的衣领,企图让他弯下腰来,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眼里什么都有,撩得人情难自抑。

“啧,别乱动。”

霍显这么说,脚步却是更快了。

一路疾步回房,鞶带都差点让她扯掉了。

谁料刚一着床,霍显就义正言辞地推开了她,看起来很不好说话,“我可以替你养徒弟,但也不能白养。”

姬玉落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你说。”

霍显低头看她难耐的样子,故意磨着她,说:“我们成亲,我是他师父,你就是他师母,这样来日他才能效忠于你,为你所用。”

成亲?

姬玉落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还要成亲这件事,一来是他二人当初虽是阴差阳错,但也算是正儿八经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妻了,二来,姬玉落不在乎这些礼节,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关系?

霍显看出她心中所想,但这自是有大关系了。

其实他原本也不欲大动干戈再来操办婚事,只如今看来他这不清不楚的身份,总让那些别有二心之人还以为自己有机可乘。

纵使霍显知姬玉落是没那个意思,可放任旁人虎视眈眈,霍显发觉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大肚量。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能总这样,没名没分,让你白白占了便宜。”

姬玉落觉得头昏眼花,那酒后劲太大,这会儿酒劲全上来了,她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喝醉了,醉到误听了霍显所言,于是一边努力睁眼去看清霍显,一边很认真地考虑了片刻。

最后妥协地点了点头。

困意来袭,那点心猿意马也顿时散去。

姬玉落借着酒醉难得睡了个好觉,翌日是被宿醉头疼疼醒的,睁眼即是跳跃在窗棂上的日光,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唤来屏溪递上醒酒汤,她见屏风外有人影走动,只觉稀罕,因为她和霍显都不是要很多人服侍的人,院子里的侍女已经撤走了大半。

听她问,屏溪不明所以道:“小姐不知么,霍大人他说今日要行成亲礼,该备上的一应器具昨个儿夜里南月就通通备好了,喜娘也来了。”

姬玉落顿了顿,才想起来昨夜昏过去前都与霍显说了什么,可……

她不由迟疑,“今日?”

屏溪眼观鼻鼻观心地说:“他还说,事急从简,不用抬着轿子绕城一圈,就在园子里办,请催雪楼诸位做个见证,拜过堂,入了洞房就成。”

话是这么说,但实则卯时天还还将亮未亮时,霍大人就已经雇了一队人马沿着九层塔周遭吹拉弹唱、敲锣打鼓,那震耳欲聋的唢呐声,直引得尚留守塔内的诸位从窗外探出脑袋。

朝露还被迫执行了送请柬的任务。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屏溪连忙拉起姬玉落,“小姐快梳妆吧,这屋子还得布置一番,请小姐移步。”

一个时辰后,姬玉落觉得自己酒还没醒,就一身凤冠霞帔被推进了偏房。

侍女拿来吃食,又匆匆离开。

姬玉落冷静片刻,方推门唤道:“朝露。”

朝露又从屋檐上落了下来,一脸困倦。

姬玉落道:“霍显呢?”

“哪里知道他。”朝露皱着眉头,“谁知道他又欺压谁去了,真讨厌。”

姬玉落作罢,只好回到屋里,她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也没顾得上霍显,倒不知他怎的突发奇想要重新成亲。

心中揣度着,她慢慢踱步,恰停在到一面大铜镜面前。

那镜中人穿的是新嫁衣,挽的是妇人髻,点的是新娘妆,明明不是第一回这样打扮,可兴许是心境不同,上回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穿红的还是绿的,眼下竟然觉得很新鲜,忍不住弯腰凑近,细细打量。

看着看着,姬玉落倏地一笑。

其实她以前从没想过会有与人成亲的一日……

且不拜天地,不拜高堂,只夫妻对拜。

之前没喝的合卺酒这夜也喝了,没枕过的喜床上今夜也不再形单影只,那大红喜被下全是硌人的花生红枣莲子,霍显大手一扬,就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姬玉落发顶的头冠没有拆,垂下的玉珠在交颈相拥里碰撞摇晃,她越往后仰,它就晃得越厉害,沉重的重量拽着姬玉落的不断下坠,直至“啪嗒”一声,那头冠不堪重负,总算落地。

婚服还堆在身上,却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

他的吻一向很不温柔,狂风席卷一般,像是要把人拆入腹里,待到上气不接下气,才肯停下来缓缓。

然后一下、一下地啄吻。

但大抵是长了双桃花眼吧,他垂眸下来的目光倒是深邃温柔,带着一点点玩世不恭地挑逗,总能让人很甘愿、甚至渴望被他蹂-躏,便是破碎也无所谓。

姬玉落睁着泪眼侧过头,去看桌上那两支静静燃着的喜烛,烛火被泪模糊成一团光晕,让这一切像是场梦,她抚摸男人的面庞,在那光晕里胡乱喊着:“遮安……”

有人回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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