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第 326 章(1 / 2)
揉揉爪子, 宝贝丢的粮食还不够哦,再投喂投喂小动物吧!
捕食者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开始试探自己在食物链中的位置。它们不知天高地厚,总爱招风惹草, 放头大老虎在跟前都想上去捋一捋虎须。这个时期的秃头最为冲动莽撞, 也是在这个时期折损的最多,西岸的亚雄当年就是这么死的。
但是莽撞不代表没有杀伤力, 对领地里的其他亚成年来说, 它们是实实在在的危险源。
细数有通报的被杀害的亚雌, 特别是离群落单的,十有六七都是和秃头起了冲突;偶然还有听说秃头仗着数量多骚扰狮群、杀害成年母狮和反驱逐狮王的。可以说是一秃胆如鼠,两秃敢杀母,五秃干地主。
安澜丝毫不敢小看这群流浪小子。
水坝四个秃头从被赶出来开始就在领地北区晃荡, 今天骚扰骚扰猎豹一家, 明天骚扰骚扰蜜獾一家,有时候还被树上的狒狒拿小石头砸。狮群是不敢去碰的,也是被林德雄狮战败时的惨状吓怕了, 知道马赫蒂不好惹,但其他亚成年并不被它们放在眼里。
每当马赫蒂到北区来探亲时,水坝秃头就躲得远些;等马赫蒂扭头回到南区,它们又开始肆无忌惮。领地这么大,只要一方铁了心游荡,一方没动真火气往死里赶,加上母狮在中间斡旋, 机会还是很多的。
一连三个月, 四头亚雄都没有彻底走远。
这对西岸小分队来说是个坏消息。
安澜最大的担心就是猎物安全。她见过水坝亚雄狩猎,不知道是水坝母狮本来就水平不高还是它们没有认真学,从驱赶到压制技巧没一个像样的。大概它们自己也知道问题所在, 在某次挑战水牛失败差点减员后,总是少数时间做饭,多数时间抢/劫。
和许多人的印象不同,狮子是会抢食的,甚至它们一个很重要的食物来源就是其他捕食者的狩猎成果。而且狮子来者不拒,在饥饿时也食腐。
自从水坝秃头这个“邪恶势力”开始在北区到处打劫,上树下水无所不用其极,这一带的厨子们都深受其害。
原本花豹只要把猎物放在第一个枝丫上,现在还得努力往上爬到雄狮够不到的地方;原本鬣狗只要狩猎成功就能开饭,现在还得防着草丛里有四头狮子在蹲点;原本猎豹......算了,原本猎豹就一直在被抢饭吃,它们都习惯了。
可安澜习惯不了。
虽说穿成了一头狮子,但她也可以说从小是被爸爸妈妈阿姨们宠着长大的,哪怕在流浪的时候老父亲也一次没让猎物被抢过。现在母亲在养伤,父亲毕竟不能总和女儿们混在一起,容易近亲繁殖,所以去打了新的狮群。离了长辈,难道小分队以后就得一直被抢饭吃?
头一次被盯上的时候她简直气得背毛都要竖起来了。
那是雨季尾巴稍的一个傍晚,小分队在追踪一群斑马。不知是不是因为拥有人类的灵魂,安澜觉得自己辨认颜色的能力很强,不像一般的狮子只能看见黑白灰三色,这也给了她一个更好的锁定猎物的机会,不至于斑马群一跑起来就抓瞎。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五头亚成年已经开始有了默契。
狩猎从安澜的追逐开始发起,尼奥塔和苏丽从左边包抄,托托从右边包抄,黑耳朵蹲在远一点的位置,等待着从正面迫使猎物停滞、绕道。这头斑马被狮子们切黄油般顺畅地从群体里分割了出来,它狂奔着,但不知道自己在奔向什么方向,只是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跑出一段距离,黑耳朵适时出现,吓得斑马几乎要脚下打滑。安澜抓住这个机会,撒开四腿瞬间加速,和靠过来的尼奥塔一起扑了上去,借力把它从背后拖倒在地。当猎物倒下时,她敏捷地朝侧面跳开,下一次扑咬的位置就是脖颈。鲜血混合空气从牙刀切入的地方漏出,血沫飞溅到脸上,带来一股奇异的咸香味。
斑马不是最好杀的猎物,但它能给一个中小型狮群提供几天的吃食,而且肉质鲜美。穿成狮子后,安澜常常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斑马这么完美的存在,抓上去像个敦实还有弹性的猫抓板,吃上去像个巨大的汁水四溢的牛排,现在要是立刻穿回去逛动物园,她能盯着斑马举世无双的屁/股看一整天。
要是斑马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死了都要起来啐一口。
但这种享受食物的愉悦很快就被打断了。
就在黑耳朵撕开肚腹,躲闪着流淌出来的还未消化的草料时,西岸小分队都闻到了一股同类的气味。
安澜警惕地抬起头,就看到四个恶霸越过一个高起的土坡,直溜溜地朝猎场跑来。最大的雄狮跑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三个弟弟,边跑还边咆哮,似乎以为自己志在必得。托托和黑耳朵立刻对此做出了反应,同样咆哮起来。
五打四。
对方是四头亚成年雄狮,这边则是三头亚雌和两头亚雄,怎么看怎么不对等。有那么一瞬间,安澜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放弃食物,但她不愿意向亚成年低头,很快就下定决心、坚守阵地——
甚至主动出击。
先冲上来的秃子首领劈头盖脸地挨了两巴掌,本来信心满满的它顿时被扇得有点找不着北。等它后退两步定睛一看,圆圆的眼睛就瞪得更圆了,好像从来没见过体型这么大的雌性一样。还别说,安澜除了没有围脖,远远看着和亚雄没什么两样。
趁对方懵住的时候,她又向前猛扑了一下,抓住它的肩膀就朝领毛保护不到的地方撕咬了上去。雄狮吃痛,龇牙咧嘴地抬起巴掌反击。双方的前臂都死死抓住对方,试图把敌人按到在地。正当局势有些倾斜时,另一个体重压在了雄狮身上。
是苏丽!
肥美的苏丽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眼见首领陷入麻烦,另一头水坝流浪汉拍马赶来,还没挨到边就被黑耳朵从侧面扑倒在地。两头亚成年大哥不说二哥秃,谁也不让谁,很快就撕打在一起。几秒钟后,托托和第三头流浪狮子同时卷入了战局,平原上只剩下水坝老四和尼奥塔在大眼瞪小眼,一个左跑跑右跑跑,不知道该从哪里混入其中;另一个只知道吼叫,好像个啦啦队在喊“别打了别打了”。
等安澜活生生从流浪首领背上咬下一撮毛,再观察战场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辣眼睛。
亚雄打架不像大狮子打架那么好看。
何止是不好看,简直是胖鸡互啄。
两边都是嗷嗷叫着,后腿蹬地,前爪腾起,在空中扑腾着一顿乱锤。知道的能看出它们是想把对方压倒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只大猫在打喵喵拳。尼奥塔看得眼都直了,吼叫也变成了拉风箱似的呼呼声。
虽然不知道谁大谁小,安澜心里早就默认这些都是不省心的弟弟妹妹,尤其是黑耳朵和短尾,是她自己的亲兄弟,怎么也不能让别的秃头欺负。眼看流浪首领盯着苏丽,她腾出手来,抓住一头亚成年的脊背就给了它一口。
这还是头非常少见的白狮子。
但打起来也就是棕毛乱飞和白毛乱飞的区别。
等母亲赶到现场时,两个小狮群正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在扎堆吼叫,看起来很像两伙人类打架时的飙垃圾话环节。眼看还有帮手,那头被暗算的白狮子立刻后退了,边退还边咆哮,好像在问:打架就打架,为什么还偷袭?偷袭就偷袭,为什么还带着妈妈?
从这次之后,水坝秃头就和西岸小分队结了仇。
蹲点出现、争夺猎物是常态,哪怕在游荡时碰面,也总会升级成双方的对峙和相互追逐。
某次水坝亚雄抓到了落单的苏丽,把它逼到角落。苏丽背靠着河岸蹲坐着,前臂撑起身体,尾巴紧紧缩在身下,耳朵背起来,低头吼叫。当雄狮逼近时,它只能用快速的挥动前爪来解围。一左一右两个秃头就像在玩弄猎物一样,你上去咬一口,我上去咬一口,借着体型优势把它掀翻在地。如果不是安澜带着狮群及时赶到,可能就要发生惨剧。
在等待救援队出现的时候,安澜蹲坐在地上,尾巴拍打着地面,眯起眼睛思索着。
得给这群秃头一个深刻的教训。
安澜翻身起来,分辨着远方飘来的气味。黑耳朵和短尾在她身后躁动不安地来回走着,时不时低下头去蹭蹭母亲的脑袋,希望从它那里得到慰藉。
可母亲自己都在心烦意乱。
整个西岸狮群的六头成年母狮都没有出去狩猎,它们缩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用鼻息声和低吼声彼此传达着讯息。破耳母狮站在队伍的最前头,在黑夜里,它看起来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雕塑。
然后所有狮子都听到了它发出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