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2 / 2)
长宁答得言简意赅:“去蓉城。”
“蓉城……”江知夏愣了愣,“那里听说混入了邪物,整个城都快空了……”
她看着长宁神情,想到某种可能,面露惊色,“难不成,那地方也是瘴源……”
依照长宁对瘴源的执念,这一可能性很大。
长宁点头:“是。”
至少羊皮纸上是这么说的。
江知夏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可我从未听师父他们说过,还有第二处新生瘴源……”
长宁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那瘴源还未彻底成型,亦未正式开启。”
所以羊皮纸也还未给她相应的提示。
可她仍打算提前去一探究竟。
江知夏神情挣扎,有震惊,亦有忧虑:“阿宁姐姐,这件事我可以告知师父他们吗?”
长宁无所谓:“随你。”
“只是。”她神情淡淡,“若他们能占卜知第一处瘴源的事,未必真的不知晓这第二处的消息。”
只是没有外传罢了。
江知夏咬着唇,如何也没法再保持平静。
长宁淡淡道:“我明日便会动身。”
这也是她今晚能容忍江知夏聒噪的原因。
“啊……”江知夏呆住,“这……这么快吗?”
虽然早知晓有分开的一天,可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还是令江知夏心生不舍与沮丧。
她眼眶微红,眼巴巴地看着长宁:“阿宁姐姐,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长宁顿了下,认真答:“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能。”
江知夏:“……”
这过分耿直的话语扫去了几分离愁别绪,江知夏扁扁嘴,嘟哝道:“我才没有那么菜,才不会轻易死掉……”
她揉揉眼眶,认真道:“阿宁姐姐,那你先去,等我回去见了师父,也来蓉城帮你……”
长宁本想说一句“不必了”,可看着江知夏亮晶晶的眼眸,莫名有些被触动。
她微垂眸,答:“好。”
时候已不算早,江知夏抹了抹脸,欲要告辞,与此同时,屋门被轻轻叩响。
“阿宁,该歇息了。”
轻柔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是宛若弦音切切的好听。
慕辞身影出现在门外,恰好与将要出的江知夏迎面对上。
望着少年月夜下愈显精致的面容,江知夏一哆嗦,紧张地吞咽了下唾沫。
慕辞却面色如常,甚至带笑同她打招呼:“江姑娘可是来告别的?”
不知为何,少年明明是在笑,可江知夏却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她僵硬地点点头,不敢答话。
慕辞笑:“那便提前说一句,后会有期。”
话中说的是后悔有期,可江知夏却感觉,他眸中写的是再也不见。
她不敢再多停留,慌乱走了。
这一番暗流涌动,长宁自然是没感觉到的,她看着江知夏背影消失,这才看向了门侧的慕辞。
“你怎么还没休息?”
慕辞答:“本来想睡下了,可闻您这边还有声响,便想来看一看。”
片刻沉默,长宁问他:“你明天真要和我一起去?”
慕辞点头:“之前说好的,我教您识字认物,您教我剑术……”
他轻声道,“我还想继续跟着您。”
“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话至此,长宁也不好再拒绝,她“嗯”了一声,同时感觉到手中长剑因雀跃而震动。
阿辞就这么喜欢这个少年吗?
长宁想不明白为什么,轻抚了长剑几下,便将它收回手腕,化作一枚剑印。
而在那剑印附近,原本光洁无暇的手肘内侧多出了一枚小小蔷薇花印,色泽明艳,纹理细致,栩栩如生。
那是出瘴源后多出来的,大抵是来自宋扶玉。
长宁并不知这花印有何效用,但见它还算漂亮,便没有多在意。
她转过身,却发现慕辞还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眸里仿若盛了月光,明亮生辉。
他墨发未挽,松散地垂至腰侧,有一种很自然的美感。
长宁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傍晚夕阳下,茂密灌丛中漏出的一朵大尾巴。
蓬松松,毛绒绒,看着就很柔软。
长宁心跳快了几分,犹豫了下,很生涩地唤出少年的名字:“慕……辞。”
“我能问问。”
她眸中难得有些慌乱情绪,稍咳了两声,才低声问,“你的尾巴,平时都藏在哪里啊?”
-
临城。
竹林幽静,装潢雅致的亭阁门扉半开,内里有悠然琴声飘出。
水榭亭台边,紫檀木矮几后坐着个白衣男子,正闭目弹琴。
七弦琴的声音浑厚深重,平稳悠远,仿若蕴藏着数重未尽之言。
尾音落下,指尖亦脱离琴弦。
江衡缓缓睁开眼,却并不看身侧站着的人,只道了一个字:“说。”
侍从在此站了小半个时辰,一动不敢动,身体都有些僵直。
终于等少主一曲奏完,可以说话了,他稍松了口气,连忙行礼,而后恭声将要报事宜一一道来。
“……昨日入蓉城探测的心腹回报,说在城中发现了数具惨死尸首……”
侍从停顿了下,才继续道,“据查,那些尸首皆是疼痛致死,身上脸上的皮,都被活活扒了下来……”
说到此,侍从亦有些胆寒。
寻常修真界的死伤,莫不过是一剑穿心,再残忍些,也不过是数刀泄愤后,再直取性命。
可如这样的剥皮虐杀,却是罕有听闻,不必说,必然是邪物所为。
而半瞬沉默后,他却见面前的少主轻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
江衡端坐于垂柳下,一身翩翩白衣,愈显气质儒雅清润,此时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和煦温柔。
他开口,说的却是另一桩事:
“我听说,乾元宗界内那处瘴源被化解了……”
他声音低醇悦耳,与那七弦琴的乐声很相似。
“化解那瘴源的是个女子,叫长宁。”
“长宁。”
他低低重复了一遍,语气似若很苦恼。
“世上只能有一个长宁,她若叫长宁,那我的阿宁该怎么办呢?”
一旁的侍卫大气不敢出,只浑身僵硬地站着,眼都不敢眨一下。
“真伤脑筋。”
江衡低叹了一声,面上却仍带着笑,堪称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
可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温情。
“干脆杀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