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神3(如是我闻·苍生在上)(2 / 2)
雷暴粒子流穿过雷暴云击向南海海域,正中海面凝聚起来的强大风暴。混乱激烈的风暴粒子流和雷暴粒子流猛烈相撞,霎时爆发出一股宏壮的能量,荡开海水、狂风和空气中的水汽,于半空中形成壮大的白色圆圈,仿佛核弹爆炸时产生的那一圈蘑菇云。
混乱的粒子流瞬间破坏电磁场,装载移动信号塔的无人机瞬间坠毁,连接特区、首都和总机构的信号瞬间黑屏。
海洋类生物的尸体随着炸开的海水掉落东南沿海一带的陆地,仿佛突然下了场太阳雨。
不过很快天空累积的雷暴云越来越多,乌泱泱、沉甸甸,铺天盖地遮住港城和南海的上空,使白昼如夜,而轰隆巨响和不时炸响的白光让目睹这场面的人们不约而同想到末日天罚。
城市之上,乌黑色的雷暴云陡然轰天一响,紫白色的闪电紧随其后,霎时亮若白昼,无数粗壮的闪电自高空径直垂落,轰炸着公路、高楼、广场……地面坍塌,建筑倾颓,狂风骤雨海浪声声,再观雷暴云便会发现每当最恐怖的一束白光闪过就会引发雷电轰炸陆地。
云层光电明灭忽闪,破了三四个大洞,金色的太阳光流泻而下,浸染着乌云的边缘,依然驱不散末日的氛围。
一道身影若飞鸟灵活穿梭于雷云中,猛地扎入雷暴区域,再一头冲出时,头发和机械翅膀都携带呲啦呲啦的闪电,目光在黑暗中搜寻,骤然定住,俯冲而下,再度没入重重雷云,数到高能粒子流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射击而来,逐渐驱散雷云,即将露出大片空白区域时,黄毛突然急刹车,转身停在半空,正面面对远处高空的帝释天。
黄毛伸出手,先伸食指然后缩回,竖起大拇指倒翻,秒收回换中指竖起,都是国际问候手势谁会不懂呢?
“挑衅啊。”帝释天怒极反笑,眉目阴翳,抽取粒子流对准黄毛:“如你所愿。”
这次的粒子流光炮比此前五发的速度高了不止两三倍,几乎是眨眼的瞬间便至面前,没有温度的光照亮瞳孔,可怕的威压刺痛黄毛的大脑,他才知道原来之前的攻击是帝释天想看他被逼得狼狈逃蹿。
黄毛身上裹覆百万压缩重力膜并迅速逃离,反应已经快到化作虚影了,扔被光束擦到,重力膜和机械翅膀顷刻间寸寸灰飞,失衡之下被剩下的机械翅膀拖拽着掉进下方雷云。
同一时间里,高空发出旷古烁今的吼声,帝释天一惊,而急速下坠的黄毛面无表情地‘哇哦’,却见雷云被焚毁后露出阿难陀舍沙庞然的身躯,此时七寸处被洞穿,伤口还在弥漫,光速焚毁大山一般的血肉。
拼着一死,阿难陀舍沙喷出漫天炎火,暗色的天空霎时充斥无数朵火焰。
帝释天仍震怒:“你算计我!”
阿难陀舍沙就藏在雷云里,除掉它很麻烦,虽然发射气象武器,但如帝释天所言,威力估计不足以杀死它,所以黄毛一边激怒帝释天一边有计划地穿梭雷云,利用帝释天的强武杀死阿难陀舍沙。
与此同时,阿难陀舍沙蛇胆所在的位置忽然爆开一个洞,从里面跳出三道身影,于万米高空中坠落,黄毛认出三个人,分别是巫雨洁、老板和图腾的师父江白平措。
他们没有操控飞行的能力,跳出大蛇身躯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在高空,倒是迅速接受坠亡的命运,缺氧和高空气压导致的血管出现爆裂现象并没有让他们情绪失控,坦然面对自己像火流星一样坠落。
祸不单行,强酸雨暴恰在此时凝聚而成,骤然啪啪降落,打在阿难陀舍沙庞大的身躯上发出滋滋声响,水泡和白色水汽同时冒出,血肉溃烂,而沉没在海底的另一截身躯卷入风暴,当即绞成碎沫,露出巨大的蛇骨骨架。
岑今见此一幕便了然何谓气象武器,风暴、雷暴和雨暴三管齐发,大蛇会被困在风暴中心,而后利用高能粒子对流强撞击爆发的力量绞杀它。
但是总机构忽略帝释天和强武这一变数,雷暴失去作用,好在殊途同归,糟糕的是阿难陀舍沙临死不忘灭世使命,对地喷出漫天炎火,暗色的天空霎时充斥无数朵流炎,仿佛盛大的流星雨。
就在这时,雷云左右分开,露出帝释天和他头顶的强武,后者恶意地笑,张开双手,疯狂抽取雷云里的高能微粒子,嘭地声响拉开狂轰滥炸的序幕。
漫天流炎火焰里夹杂无数白光刺眼的恐怖粒子流轰炸陆地、海洋,真正的末日局面开启,帝释天已失去耐心,重重雷云像被抽干水分的海绵,补充高能粒子的速度根本及不上强武的索求无度。
“岑今!祭出你的山海昆仑——!”
雷电轰鸣,盖住帝释天的声音,但是岑今听得见。
“为什么还不拿出强武?以为凭借自身就能抗衡我和全盛时期的强武,是吗?看啊!看啊!漫天风光璀璨人间炼狱!你能阻挡强武吗?你能救多少?”
帝释天激动狂傲地叫嚣,兴奋得双眼通红,以天神之躯行堕魔之恶,沉浸于即将到来的灭世和创世这至高无上的荣耀光辉,愈加疯狂。
“——废物!岑今,人类,你们才是真正的废物,地球乃至宇宙都不允许你们存活的蠹虫!贪婪无用,妄图谋逆,弱小之物,怎么配和神明比肩——怎么!敢屠杀神明啊!!”
岑今利用重力做缓冲,坠落速度变缓,收起镰刀,拆卸剩下的机械翅膀扔掉,挥出左手,操控重力急速追上坠落速度比他快的巫雨洁三人,给予他们缓冲保护,栽入地面仅受轻伤,而后邃然一顿,定在距离陆地两三千米的高空遥望漫天瑰丽危险的硫磺火焰和粒子流。
嘭一声落地的巫雨洁迅速睁开眼:“我没死。”
另二人反应相似。
轰隆!流炎火焰砸落海边的摩天大楼发出巨响,炮火猛烈,浓烟尘埃滚滚,港城陆地板块遭受重击而四分五裂。东南沿海所有超凡者和士兵尽力扑灭或阻挡火焰降落在人群密集地,太平洋岛屿深受海水和炎火的撞击而地震频频,早一步安排送入安全区的人们抱紧亲人儿女,或跪地叩头不起、或双手交叉祈求救世主……百态不一。
岑今漂浮于高空,安静地注视着雷云里的帝释天,更准确点来说,他是在凝望这片天地。
他与天地共感,一呼一吸同步。
他能看到狂风刮散流云的瞬间,也能看到深海深处地壳颤动抖落的藻类。他能听到沙石滚落的声音,也能听到万物生灵的呼吸和心跳。
“山海昆仑。”
黄毛轻声呼唤,眼中的天地方圆逐一竖起青铜城墙,虚虚立于边界。
凡边界之内,皆为国土。国土之内,皆为王臣。
此方天地,与神比肩。
这才是山海昆仑真正的形态,西王母将其化作漫天光蝶摧毁山川湖海根本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
所谓山海,喻为天地。天地相应,草木同归,万物生灵和生灵汲取之物,都在规则之内运行。
大量流炎火焰和白光粒子流此时距离地面不足百米,千分之一秒内就能毁天灭地,将港城及沿海地区化为灰烬。
电光火石之间,岑今开口:“暂停。”
话音一落,天地凝滞,刹那寂灭无声,却仿佛有‘咚!’地重响自高空猛地降落,致天地山河一颤,深处这方天地的所有生灵忽然若有所感,如人类千百年来对神明的信仰那样,心中陡生一个信念:神明莅临,庇佑众生。
帝释天不敢置信,向前倾身想看仔细点,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见到快落地的粒子流和炎火都在瞬间停滞,仿佛接收到必须执行的指令。
但是怎么可能?
就算是神明也几乎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言灵指令,不是对生灵、也不是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控,而更接近于规则。
规则之内,任何物质包括无生命物体或时间、空间都必须遵守规则,不遵守规则者随时可以被叫停。
黄毛他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连神明都做不到的事?难道弱小的人类真能比肩神明?爬虫一样的人类有朝一日可以取代神明?
“不!”
帝释天悍然拒绝,绝不接受这个可能,拖拽着臃肿的强武对准黄毛就开始发射,白光凝聚成球状,轰地发射出高能粒子流光速,一束接一束仿佛完全失去理智,璀璨白光从天而降如世界神话的支天之柱,宏伟壮观,只消这一眼就能窥见曾经属于神级时代的伟大文明。
——暂停暂停暂停!
一声又一声叠加犹如软件编程运行时电脑发出的一声声铿锵有力的error!error!刺激精神,令人崩溃。
帝释天目眦尽裂,喘着粗气,心态濒临崩溃,直至精神疲乏干涩还试图操控强武,然后粒子流不足,刚积攒一束还未发射就熄火。
“嗤。”黄毛轻声。
帝释天与其相隔万米,本该听不见,奈何黄毛刻意让声音传到他耳边,放大且回音缭绕,顿时发指眦裂,勃然大怒,名为心态和理智的弦啪地一下崩断,竟然拖着硕大累赘的强武疾速撞下来,须臾间狰狞的面孔便至眼前,一把拽住黄毛将其拖至地面,喀嚓声一起,瞳孔凝聚光束对准黄毛。
帝释天疯了一样扣住黄毛的肩膀防止他脱逃,哪怕粒子流光束会将他也烧成灰烬,显见愤怒已使他丧失理智。
黄毛嘲讽地笑,抬眼对强武说:“撤销。”
凝聚的光束刹时弥散。
然后,仰躺在狼藉地面的黄毛伸出双手,在帝释天的耳边同时打响指,‘哒’地一声,清脆响亮,惊起灰白色的尘埃,如流云般环绕着黄毛的胳膊。
下一瞬,暂停的炎火和粒子流以光速返回万里高空互相撞击并在转瞬间轰然爆炸,雷云、黑红色火焰和白色光束于巨响中湮灭,呈十字状放射,同时荡开一层环状灰雾,中间黑红相间的云雾不断翻滚,不时发生小型爆炸,强烈刺眼的光芒使所有人都无法睁眼,剧烈的电磁暴甚至影响到北美洲、欧洲部分地区的信号塔。
天崩地拆的大爆炸无人伤亡,史无前例。
帝释天难以置信,哆嗦着问:“你现在到底……”是什么?
话没说完,喉咙就突然被黄毛掐住,骤然收紧,一股强大的力度拖拽着他重重砸向地面,地面皴裂、裂纹杂乱,下一刻身体腾空,低空高速飞行,半个身体撞进一栋毁了大半的高楼,沿着外墙咵咵啦啦地撞开一道三四十厘米宽的划痕。
头、脸和身体没裹覆雷电保护膜,尖利的碎石肆虐,伤痕无数,鲜血顿时染透半身。
下一刻,连接肩胛骨的强武末梢被黄毛连根拔起,而后整个人被掼出去,深深嵌入碎石堆里动弹不得,如同之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岑今,而今方位颠倒,一立一倒,任人宰割。
帝释天满目怨毒的恨意,抽动手指挣扎着试图爬起身,继续面对战斗,但他心神大怒、加之驱动强武极其耗费精神力,此刻身疲力乏,行动困难。
石块从身上滚落,帝释天刚仰起头,迎面就是十万重力当头压下。咚地重响,帝释天头部陷入碎石深处,鲜血自口鼻溢出。
“为残害平西村无辜村民一罪处罚,十万重压。”
紧接着百万重压,帝释天头部和上半身都深深陷入地底,鲜血四溅。
“为迫害诡镇居民、全体诡异,发动港城暴恐及损害人民财产一罪处罚,百万重压。”
最后是千万重压全身,帝释天无声无力,状态濒死,损坏的眼睛勉强看见天空雷暴云和大爆炸都已经散去,万丈阳光洒落,此处天朗气清。
阴影笼罩,帝释天最后的意识是黄毛丧批冰冷公正的面孔,听他一次次冷漠宣判罪行后,沉寂片刻的问题。
“酒店天台,你最后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
帝释天思索片刻,蓦地恍然大悟:“原来你也忘了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口吐鲜血,眼里的恶意溢出来:“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我巴不得你死,你一定会死得比我更惨。”
黄毛:“无所谓,反正你比我早死。”
言罢一刀割下帝释天的头颅,后者的表情定格成狞恶的笑容,结束祂所谓七千年的踽踽独行。
“七千年迫害人类之恶行,罚以:枭首示众。”
拎起头颅,邃然抛向高空,高挂被毁一半的摩天大楼楼顶、离地两百米来高之处,枭首示众。
枭首帝释天后,黄毛擦掉狂涌出来的鼻血,左脚迈出差点拐到右脚,踉跄两步,摇摇晃晃,仰着头颅,海风吹来,隐约露出一截精瘦的腰,垂落身侧的手腕,电子手表数字变动,距离丁燳青提示的一小时还差两分钟。
口鼻不断涌出鲜血,山海昆仑竖起的城墙处于随时掉线状态。
黄毛伸出左手,掌心向上,虚弱但冷静地说:“拘尸那罗。”
无回应。
黄毛吐掉阻碍说话的血,继续说:“拘尸那罗。拘尸那罗。”
地面忽地卷起旋涡状的灰尘,港城上空风起云涌,微弱至极,意识快消散的拘尸那罗突然就听到这方天地的呼唤。
神?还是佛?
拘尸那罗无需回应,岑今就能感应到它的意识。
他对拘尸那罗说:“如是我闻·苍生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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