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废子一枚)(1 / 2)
其实香桥选的这地方着实隐蔽, 偏于院墙一隅,只是成天复买下了临院,又新修了一处暖阁用来藏书。登上楼时, 正好可以居高临下, 将临院湖岸树丛看得一清二楚。
成天复瞟了一眼,他其实倒是常常看到这小姑娘隔三差五地来,起初不过偷偷哭鼻子,一个人小猫儿似的蹲在那, 小声的啜泣,偶尔远远地走过来人了, 她就捂着嘴, 隐在树丛里不出声。
成天复每次都能看上很久不过今日也不知小丫头哪里不痛快, 竟然还练起了武行当。
若是仔细看, 发现她的招式似乎跟自己的独门剑法很像可是成天复却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在她面前练习过剑法
不过金世子倒觉得稀奇, 看着看着乐了,扬声朝着院墙外喊道:“盛小姐!若是无事, 到你表哥的暖阁里喝杯茶啊!”
香桥抽打树丛打得起劲, 突然远处传来一嗓子, 她略显紧张地茫然四望, 突然盯向了姑母那院新建的暖阁。暖阁的窗户打开, 金世子正挑着浓眉立在那朝着她挥手呢。
虽然未婚夫盛情邀约饮茶,但香桥的脑子又没进水,怎么会把他的调侃之言当真
她自知自己的失态已经被金世子看见,只能硬撑着丢掉树枝, 朝着暖阁方向故作镇定地福了福礼, 周全了礼数后便转身匆匆离去,任凭背后的金世子笑得甚是嚣张也没有回头。
金廉元看那香桥走远了, 他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回头道:“你表妹不一向是人前发飙吗?如今倒改了风格,自己默默发起脾气了这是盛家的哪个气着她了?”
成天复正站在高高的书架上给金世子找他要的一本游记,一边翻捡着书本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世子这般问,是要替你的未婚妻去出气?”
金世子抽开了书架上搁着的一把金叶折扇,一边赏玩一边道:“像她这样牙尖嘴利的,还需要别人替她出头吗?我可听说她将沈家的那位夫人活活气得语无伦次。在元宵灯会那天,你不也听到了,小丫头片子跟我皇爷爷拍马屁的功夫也是独一份儿。我这心里还犯愁呢你想想,以后娶了她入门,若是一不顺心惹她起了刁蛮性子,我这笨嘴拙腮的,可吵不过她。”
说到这,他往成天复的跟前凑了凑:“到时候你这个表舅子可要把心眼儿摆正,该替我主持公道的时候,也别再帮亲不帮理啊!”
立在木梯上的少年慢慢抽出了一本书,掸落了书封上的灰尘,看似不经意道:“世子如今倒是愿意畅想婚后的日子了。我记得你以前连盛香桥三个字都听不得”
金廉元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靠在椅垫子上,架着长腿扇扇子道:“反正我这辈子也只能娶那个丫头片子了,不自我开解一番,难道你要我剃发修行去?这花花世界的,我可舍不得,就这么凑合着与她过吧。”
成天复没回答,转身将找到的书递给了世子爷。
世子爷觉得该跟成天复聊些正经的话了:“夫子给你的信可看了?你若是要参加延考,现在就得做准备了,且让夫子给你押押题才好。”
关于恩科的事情,成天复已经心有想法了,淡淡道:“大舅舅劝我延考太难,我又年轻,不如再等四年再说。”
世子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在他看来年纪轻轻的,的确不必早早入了仕途受了干熬的活罪。
想到自己开春的时候要去户部领差事,按点坐班了,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可别忘了跟你大舅舅说,到时候少给我些差事,去户部那里不过是走一走场子,我以后可是要去兵部历练的,可没那个心思看账本,拨算盘。”
他被慈宁王寄放到了未来岳父的手底下,想想这日子,便觉得无聊得难捱啊!
再说盛宣禾听了母亲的一番劝说后,决定奉行先父遗风,在如今承嗣不明的情况之下,明哲保身。
说得好听些,便是做个忠纯笃实之臣,若是说得再直白些,就是做个中庸之官。不冒尖,不出错,每日做好了自己那份职责,缩起脖子过日子。
可惜他有心蛰伏,躲过这场朝廷隐乱暗流,慈宁王那边倒是找过盛宣禾几次。
为了避免被人说成拉帮结伙,盛宣禾入王府都是打着家宴的旗号。每次去王府,必定要拉着妻子王芙,还有嫡长女盛香桥的。
虽然女儿还小,离着嫁入王府的日子还早,但是临成亲前,两家经常走动,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以往盛宣禾领着女儿来王府时,世子爷大多是外出游玩去了,最近几次也许是要入户部述职,渐渐收了心的缘故,居然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
所以,世子无聊,便可以跟着高王妃一起出来招待一下自己的小未婚妻。
香桥原本以为,自己上次弄个玉兔怀子,说不定触了慈宁王的霉头,这等私下见面的场合,王爷也许要说些狠毒威胁之词。
可没想到,王爷看到她时,竟然慈眉善目,态度温和得很。
王爷对于她那日在灯会上临时补救的急智大大褒奖了一番,俨然是骤然发现了这小村姑的机敏,于是拿出周公纳贤士的包容大度来,拉拢一下人心,给自己添加一枚冲锋陷阵的好用棋子。
香桥不动声色,表面上也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承着褒奖,便看着王爷拉着父亲盛宣禾去饮酒去了。
高王妃则拉着王芙嘘寒问暖,说一些给人家养育孩子的闲谈。
金世子闲得无聊边问香桥要不要一同下棋。香桥知道盛家的原主也不爱下棋一类,所以便老实说道:“我只下五子棋,世子爷要跟我一起下吗?”
金世子嘲讽地嘴角又勾了起来,忍不住讥讽道:“你祖母不是给你请了夫子吗?怎么还是这么不学无术?”
香桥干脆侧身坐在了暖榻上,整理好自己的长袖,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甭管什么棋局,若是没有彩头,下得再高深莫测也没意思,不知世子爷要跟我赌些什么的?”
小丫头长得粉妆玉砌,可是一张嘴,俨然市井里的小赌棍一般油滑。
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倒是激起了金世子的胜负之欲,顺手摘了自己腰间配的一块美玉腰坠问:“这个彩头行吗?”
香桥娴熟地拿起玉佩冲着阳光,看了看成色,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说:“来吧!”
金世子原也没当回事儿――这五子棋就是小孩的玩意,他还能下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可连输了两局之后,金廉元脸上的吊儿郎当渐渐收了起来,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小姑娘。
五子棋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棋路,不过是五子连成一线,便定输赢。
一般小孩子下个三五个来回,也就定出乾坤来了,可是是对面的小丫头片子,愣是能将整个棋盘铺的连成一片。
有时候他稍微懈怠一些,看得眼花了,便被她抽冷子摆下棋子,偷袭成功。等他收起轻慢之心,认真看时才发现,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心思狡诈,每走一步,便料想了随后几步,处心积虑地给他设陷阱,引着他落子呢!
可是就算他发现了,也不过是坚持的时间久一些,最后还是要着了她的道儿!
于是乎,桌子边的彩头便又多了玉环,金簪、零用花销的银锭子一类的。
最后世子爷身上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彩头时,香桥才心满意足地收手,从自己堆砌彩头的“小山”里挑拣了一番,单拎出那个曾经在乾龙寺认筹时,惹下风波的南珠芍药荷包,递还给了世子爷,故意撇嘴笑道:“这个我可不敢收,请世子爷留着吧。”
当时因为沈芳歇的刁难,世子爷的这个绝世荷包一时成为注目焦点,让人难以忘记。
虽然不知这荷包是金廉元跟哪位千金的定情之物,不过世子爷这么爱重地一直戴在身边,必定还是热乎的,她可没那么不识趣,要拿了世子爷心上人的绝世荷包。
世子爷冷笑了一声,一双浓目深眸狠狠瞪着她,却没伸手接,只说道:“愿赌服输,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喜欢,就拿剪子绞了!”
可到底是输得郁闷,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单妈妈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叹气,待世子爷走后,小声道:“姑娘,你怎么还跟世子爷赌上彩头了?这这可像话?世子年轻,正是爷们儿要脸面的时候您还是过去给赔个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