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南衙南衙(十一)(1 / 2)
山雨欲来风满楼。
信阳王武崇敏辞去庐陵王府长史,只留下殿中少监本职,引得朝中暗流涌动。
庐陵王府长史,不是个普通的王府属官,当日安乐郡主李裹儿姿容倾城,引得高阳王武崇训、淮阳王武延秀相争,牵动武氏宗亲不安,梁王一系势力庞大,魏王一系耍起了穷横无赖路数,局面不可收拾,当时的庐陵王李显为免遭牵连,将李裹儿婚事托付给权策。
权策属意武崇敏,但又不曾明言,以庐陵王府长史之职讳饰,又以安乐郡主年岁过小为由,将成亲之期拖延到四年之后。
朝野时人都以为权策谨慎太过,这番苦心布置,怕是派不上用场。
岂料才过了一年,竟然真起到了作用,武崇敏辞去庐陵王府长史,显见是要毁弃婚约,皇家女许婚不顺,遭到士族回绝,在大唐立国初期,并不鲜见,但已经许下婚约,又遭背弃,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更吊诡的是,龙椅上坐着的武后,竟然默许了此事。
朝野上下屏住了呼吸,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东宫和定王府。
东宫毕竟在宫禁中,动静并非所有人都能察知,武崇敏的动静却没了阻碍,很是直白露在人前。
先是去了天官衙门领取官凭,又去宗正寺备案,再到相王府报道,之后去了一墙之隔的天水公主府。
那里正在举行一场宴会,是太平公主张罗的,来客济济如云,上至公卿重臣,下至富商大贾,更多文人墨客,道长僧侣,不拘身份,洋洋大观。
宴席之上,太平公主以继母身份,拉着武崇敏的手,在高台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解释了他退亲的缘由,“崇敏为家中长子,生而至孝,生母早逝于嵩山启母冢,却至今踪迹全无,心中常有块垒,竟夕萦绕,总难释怀,心如枯井,无儿女情长之心,不忍误人青春韶华……行事虽嫌草率,终究一腔善意,赤子心怀,还望诸位多多包涵宽宥”
武崇敏奉母命,长揖到地致歉。
“殿下言重了,信阳王孝感动天,古道热肠,路人皆知,李武两家都是皇家之人,无分彼此,若不是情非得已,当不会做此抉择,有些无耻谰言,传得不像话,说信阳王瞧不起皇家,藐视东宫之类,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实在令人作呕”
座中出来一人做代表接话,嗓门儿很大。
他是胶西王李孝义,淮安王李神通的幼子,论起辈分,与太宗皇帝持平,是现存李氏宗亲辈分最高之人,以老糊涂着称,却圆润混过了武后临朝称制、武周革命的惊涛骇浪,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七个兄长相继罹难,寿数已届八十,尚且硬朗。
权策将他请出来,费了不少手脚。
“两位殿下所言极是”众人纷纷附和。
宴席一散,消息顷刻风传神都。
哀痛母丧,无心婚姻,不是理由的理由,事先说出,只会换来嘲讽,一分的仇恨,能结到十分,事后说出,效果大不一样,毕竟是个解释,事关孝道,委婉还了女方清名,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勉强能圆的过场面去。
次日,奏疏飞如雪片,都是弹章。
“婉儿,你且按人头分分,瞧瞧弹劾谁的最多”武后面对铺天盖地的奏疏,头大如斗,用了最简单的方法,且分辨一下东宫的真实目标。
上官婉儿动作麻利,对这些奏疏都熟稔在心,很快便分门别类,将奏疏分成了一摞一摞的。
武后围着一桌案的黄封奏折转了好几圈,生出些促狭之意,“且让朕猜猜,除了崇敏自身,权策,太平,攸暨,总不外乎这三人”
“最高的这摞,莫不是弹劾权策的?”